章一零四（1 / 2）

“你放弃了吗？”段若箐问。

小敏认真地想了想, 迟疑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说, “应该是没有放弃吧。”

段若箐追问，“你为什么不放弃呢？”

小敏被她问的一愣, “难道我应该放弃吗？”

段若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正是这个道理。假如一个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受到了足够的教育，能够正常的、健康的成长, 了解社会的阴暗面，在以后遇到挫折的时候更容易以坚韧稳定的心态承受压力。”

“黑化的原因有很多, 有的是自身的认知不够, 有的是对阴暗面了解不多，而有的则是承压能力差等等。”

小敏听着段若箐说的话, 觉得其他因素到最后都比不上压力对心态的影响大。

“压力太大的话，谁都可能会黑化吧。”小敏吐槽了一句，但是她莫名的感觉她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这个当然。”段若箐点头。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 最后走到了天桥底下, 沿着这一排桥根儿，全都是一张连着一张的席子, 人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空气中的味道也污浊不堪。

小敏对这种味道已经熟视无睹, 眉头不皱一下, 或者说她早就锻炼出来不会对这种味道起反应了。

段若箐只是闻了一下，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十分正常的跟着小敏往里面走。

“我的床在前面一些。”小敏说, “是一个好位置，靠里面，风刮过来的时候已经弱了很多，虽然和别人挤在一起很难受，但至少维持了温度。”

她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回忆着往事，“我记得冬天第一次突然降温的那几天，我早上冻醒，因为太冷了，缩到了中午才出去。走到外面被人绊倒了，我爬起来才发现一夜过去外面冻死了好几个人，冻得僵硬，磕在上掉渣子。我看到他们的尸体很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像他们这样，不知不觉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敏领着段若箐到了一块格子前面，上面摆着一些很简陋的东西，她自嘲一笑，“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不值钱好，不值钱不遭人惦记。”段若箐说着，并不嫌弃，坐到格子上，小敏走了一路也累了，和段若箐坐在一起。

“他们都是从什么渠道弄到烟酒的？”段若箐问，她并不是完全无视了空气中糟糕的味道，她十分敏锐的分析出了里面混杂着一股烟酒的臭气。

“那种东西。”小敏脸上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倒是很容易获取呢，而且价格也不是很高昂。”

“我计算过那些男人一天能够挣到的钱，发现获取满足一日所需食物的钱并不是很多。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把钱全部用在饮食上。”

“他们把相当一部分的钱用来购买烟酒麻痹自己，或者购买电子娱乐产品，在一天的疲劳工作后，在那里抽着烟喝着酒刷着手机消磨着自己的时间。”

小敏的眼中跳动着不甘，她想要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却不能，其他人却能比她更轻易的获得一份工作，却毫不珍惜。

“很正常。所有的努力都是反人性的。”段若箐说，“人类的本性是好逸恶劳。你之所以知道要努力，不过是因为你获取的知识要比他们要多，所以你懂得努力的收益。”

段若箐看向外面的那些人，“底层人能够获取的资源是很有限的，任何一种会对未来带来长久效益的行为都会损害到当前的利益，而这部分利益是实实在在可以化为麻木生活欢愉的东西。”

“别说是现在，就是末世前，他们的模样与现状也别无二致。”

“是这样吗？”小敏呢喃着看着

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

“难道不是吗？”段若箐反问，“分期购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抖音快手短视频，打游戏氪金，挣着三千块钱给月入三十万的主播打赏。”

“他们从未改变过。”

“他们就该如此吗？”小敏再一次问了段若箐这种指向性的问题。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否是注定的？

“不是。”段若箐又一次这样回答了小敏，“只需接受小学程度的教育就可以认得大部分的汉字，就可以通过网络看这个世界的变化，就可以与其他人的交流来提升自己，就可以获取知识打破贫困陷阱。”

“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该这样做，又有多少人能够克服人性的弱点呢？”小敏说着，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完美，我们也不是英雄，能够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段若箐伸了个懒腰，刚才坐的端正笔直的腰弯了，像是个颓废青年，“小敏有去测天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