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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并不知道端琰到底想要什么、怪他什么、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他怕他一回头,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迎来端琰冰冷到仿佛没有感情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应对那个时候的端琰。
所以,陈月洲只能摆出一副很累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过了会儿,端琰的动作停止了,他将怀里的小姑娘搂得更紧了些,没过多久睡着了。
这一夜,陈月洲装睡一直装到天亮。
隔天一早,为了掩盖自己一夜没睡的形象,他先一步起床进入卫生间,洗漱完毕后掏出遮瑕,将黑眼圈遮了个干净,之后才开始安安静静地做一些基本的准备。
导游是九点半来接他们离开,今天要去的是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
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别名叫做勐仑植物园,是目前国内占地面积最大、收集物种最丰富、植物类园林最多的植物园。
植物园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东区是一片茂密崎岖的原生态热带雨林,西区是由一个个小巧的植物园和花卉园拼凑而成。
导游带着二人边走边介绍:“我们这里,外面来的游客最喜欢的就是\'奇花异卉园\',因为这里的不少花会变色,而且还能按时开放,特别美丽。”
端琰跟在导游身后听介绍,陈月洲跟在端琰身后“飘”。
没错,就是飘,因为一晚没睡,又对植物不感兴趣,陈月洲此刻的精神状态就是像鬼混一样在飘。
走着走着,他打了个趔趄,“唰”地就向前扑去,幸好端琰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陈月洲这才猛地清醒了过来:“啊?我?抱歉,我看到植物就头晕。”
端琰看着陈月洲满是血丝的双眼,将他扶正后对旁边的导游道:“租辆电瓶车吧,她太累了。”
“唉,也行。”导游知道陈月洲的德行,点了点头。
等租了车子,导游继续给端琰介绍园内景观,而陈月洲,刚坐上座位,就开始“摇摆”。
端琰见他这个德行,担心他从车子里掉出去,只能伸手搂住他。
陈月洲困得厉害,眼下大脑早就宕机了,刚好找到了枕头,趁势就倒在了端琰的怀里,不出几秒钟,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昨晚是挖矿去了吗?”导游叹气。
“她可能昨晚看了部恐怖片。”端琰浅笑,搂紧了怀中此刻乖巧安静的陈月洲。
等游览完园林,导游从电瓶车上跳了下去,对端琰道:“该叫她醒来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别的地方,我去取车,你叫人。”
端琰回头看了眼身旁熟睡的陈月洲,想了想道:“没事。”
说着,一只手臂托起陈月洲的臀部,另一只手护住陈月洲的后背,让软趴趴的陈月洲直接趴在了自己肩膀上,靠力量将小姑娘托了起来。
等车子来了,端琰将陈月洲轻轻放在了后座上,自己上了副驾座。
导游扫了眼身后的陈月洲,又看了眼端琰始终挂着浅笑的表情:“唉,我是不太懂你们年轻人,出门玩,晚上看电影,白天睡觉,这什么事啊这是。”
“她向来这样。”端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
“那你得说说她,既然出来玩就好好的,哪有你跟我玩,她一个人睡大觉的道理?”导游劝道,“有些该说的话得说,该劝的得劝,不能惯着。”
端琰低头抿唇:“我更喜欢她这样。”
导游有些诧异地扫了眼端琰:“我发现你过来旅游这么久以来,今儿个你心情算是最好的?”
端琰旋即笑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毕竟这样的她心思更加明了简单,让我放心。”
之后,导游带二人去了曼听公园。
曼听公园是西双版纳最古老的公园,有着1300多年的历史,曾是傣王的后花园,标准的村寨形式花园,沿着澜沧江支流,风景秀丽怡人,当地人称为春欢园,代表着灵魂的花园。
连续睡了四个小时,端琰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叫陈月洲起床。
陈月洲一脸懵地从后座上爬起来,后知后觉道:“我……睡着了?”
导游扫了眼陈月洲,没说话。
“嗯。”端琰点头。
“哦……”陈月洲揉了揉眼睛,“我刚才还做梦咱们去了个植物园之类的地方,原来还没到啊……”
端琰浅笑不语。
三人下车,从正门进去是民族文化广场,摆放在正中间是周总理1961年的时候在西双版纳参加泼水节的纪念铜像。
顺着铜像的右边,是民族歌舞厅和民族特色餐厅,据说每天傍晚这里都会上演大型演出,结束演出后,会在放生池放许愿灯,再之后就是热闹的篝火晚会。
整个公园都给人一种异域情怀,像是泰国或者缅甸之类地方景色的感觉。
公园面积很大,四周的建筑富丽堂皇,像是王宫,不过砖瓦很新,应该是后期修建的。
公园内有无数的热带植物,还有鹦鹉、孔雀和鹅等鸟类动物。
陈月洲对这些东西倒是蛮感兴趣的。
作为一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虽然他已经被世俗的雪雨风霜糟蹋成一个油腻自私的猥琐大叔,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这个从小到大只在电视上看过孔雀的人对孔雀这玩意——充!满!好!奇!
毕竟,动物园是个让从小看动物世界长大却压根没怎么见过动物的打人们都会偶尔蹦出童心的地方。
一时间,陈月洲忘却了这些天发生的恐怖和不愉快,像是个第一次见到大猩猩兴奋的五岁小孩似的,直奔孔雀而去。
并且,因为如今成为了可爱的小女生,他再也不需要摆出一个“成熟内敛大男人”的人设形象,无需遮遮掩掩自己看到孔雀的兴奋,而是可以自由地表达出自己欢呼雀跃的心情,大叫一声:“孔雀!白的!快看!它开屏了!”
说着,回头对着端琰兴奋地嚷嚷着。
端琰就站在他的身后方,听到他的欢呼后浅浅一笑。
端琰今天身着灰青色的衬衣,黑色长裤,他的身材依旧那么精壮健硕,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一身的金子。
这个男人的气息还是带着一抹痞劲儿和狠劲儿,可是眉眼却在笑的时候是那么温柔,让人一瞬间产生错觉——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永远都看不清楚?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陈月洲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对眼前这个人现在的情绪是复杂的。
人有很多很多面,无数面交织成了一个人。
端琰身上有他喜欢的、想要靠近的,也有他讨厌的、坚决想要远离的。
如果端琰的人格,只会停留在像是此时此刻的这一面该有多好。
可惜,不可能的。
就像他们两个之间恋人的关系,虽然存在着并且持续着,却是,永远不可能的。
……
当天晚上,两人看了演出后又一起参加了篝火晚会,被导游送去了附近的沿江酒店。
酒店送了瓶红酒,陈月洲低头看着酒杯里面的酒,却不太敢喝。
白天人多的时候,安全感倍增,他沉浸在端琰的温柔之中;可是当夜幕降临,和端琰独处的时候,恐惧感顿时倍增,他又想起来自己身上瘆人的痕迹。
“不喝?”端琰问,“味道还可以。”
“我……”陈月洲想了想,还是低头抿了口,发现味道居然真的特别好,于是又多喝了几杯。
回到酒店房间关门的那一瞬间,端琰抱起陈月洲就开始狂吻他,陈月洲被袭击了个猝不及防,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但老实的身体哪儿像大脑一样懂那么多,迅速乖巧地给出了该有的反应。
没一会儿,两人就搅合在了一起。
两轮结束,检查了003确定没有破损后,端琰倒头就睡,陈月洲虽然也累得不得了,可是他……还睡是不着。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点神经敏感,刚才端琰在最后的关头俯身亲了一下他的牙印处,并且抬头看了眼他。
虽然只是一眼、只有一瞬,但是他清晰地看到了端琰冷若冰霜的眼神,和两个人热情相拥的时候端琰那一直迷离且带着笑意的神色截然不同。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因为恐惧打了个机灵,居然就这么“去”了。
之后,端琰疯狂地亲吻他的脸颊、他的鼻子和他的嘴巴,每一个吻都很轻柔,像是想要安抚受到了恐慌的他似的。
但是越是安抚,他就越是害怕。
因为这意味着端琰看明白了他的脸上和他的身体所表达出来的真实情绪。
陈月洲抓紧身下的床单,他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无助。
第二天,连续两天爆肝没怎么睡觉的陈某人即使用遮瑕也挡不住自己难看的肤色了,他索性不用遮瑕,而是戴上了太阳墨镜。
一上导游的车,老规矩,他倒在端琰身上就开始呼呼大睡,后期又被端琰叫起来去野象谷看大象。
作为一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虽然他已经被世俗的凄风苦雨糟蹋成一个虚伪油滑的猥琐大叔,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这个从小到大只在电视上看过大象的人对大象这玩意——充!满!好!奇!
于是,顶着黑眼圈的陈某人连着和大象合了十几张影。
当天晚上,困意已经要爆炸但就是不敢睡的陈月洲终于崩溃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他清楚如果再不想出来怎么办,他会被自己逼死。
是要继续这样没日没夜因为端琰的一个小眼神、一个小动作就提心吊胆,还是直接跟端琰坦白、让这个男人要杀要剐给自己个痛快……还是说,任务不做了,远走高飞拉倒?
他必须三选一。
那……要离开端琰吗?
离开端琰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要黄。
任务黄了,这辈子就得一直靠做支线任务维持生命了。
眼下支线任务男方分数已经飙到1300分了,很明显自己早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任务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对了,自己还剩下多少积分来着?
5000分?
折算一下有个……呃……13年的寿命吧?
13年啊……
其实也不算短了……
能让自己活到三十多岁……
可是……
才三十多岁啊……
如果以后继续做任务也许能刷到分,倒也是能继续延长寿命,可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得做一辈子这个女版的陈月洲。
倒不是他嫌弃做女生,这个社会不论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其实都很烦。
做男人经济压力大,容易秃顶还死得早,但是社会对男人的其他方面相当宽容;做女生倒不至于有太大经济压力,但是后续人生很容易被社会氛围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不自由,容易憋屈和产生怨念。
反正……都不好。
所以,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只要——有钱!
要是他也能有千万家产继承……卧槽,别说让他做十年女生了,做一辈子都行啊?
可是,这个女版陈月洲……比自己还穷……
陈月洲叹气。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端琰刚进了卫生间洗澡,陈月洲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太过于憋闷,于是想出去散散心。
导游今天安排的酒店在一条繁荣商业区的对面,陈月洲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游客,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其实如果自己就这么走掉的话,也就走掉了吧?
虽然只能做一个辈子女孩子了,但是再也不用担心端琰的一举一动,最关键的是——他一会儿就能好好睡觉了!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困意爆棚的人,“想要睡觉”这四个字真的是大脑逻辑最大的敌人。
是现在走人?还是算了?
陈月洲有些犹豫,但他觉得有时间站在房子里面思考不如先出去看看再决定,于是他火速翻开端琰的衣服,取出自己的身份证装进口袋里,并顺了端琰一点零钱塞进口袋里,偷偷摸摸套好衣服并穿好鞋子,悄悄地开门离开。
夜晚的旅游区霓虹的光影夺目,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周边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和吆喝声,闻着油炸食物的香味,陈月洲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给自己买了根烤大肉串和一杯奶茶,一边吃一边喝,踱步向前走着。
他忽然就觉得反正男版的自己已经死了,既然能作为女生从二十岁重来,剩下的十多年的生活能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其实也蛮好的。
不知不觉中,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的想法虽然还没有出现,但是潜意识已经产生了逃的念头。
直到,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下一秒直接将他摁在了墙上。
吃到一半的肉串掉在了地上,奶茶撒了一地。
“你去哪儿?”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手腕剧烈的刺痛无声地告诉着陈月洲抓住他的男人动怒了。
陈月洲扬起下巴,正对上端琰那冰冷到几乎没有光泽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