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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洲猛地挺起身子,扑向端琰,抓住对方的领子,一边涕泗横流一边嚷嚷道:“是啊!我是背叛了你!我跟我哥哥私底下玩暧昧!我亲了他!亲了好多次无数次!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我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记希望他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看到他和梁米薇亲热所以亲了他的脖子!我也想过一旦拆散了哥哥的婚姻就永远在哥哥身边!做他的妻子!永远永远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毕竟……毕竟……毕竟你……也不怎么喜欢我……反正如果不是因为真相……你这种从小在外长大的海归……根本就看不上我这种农村出来的打工妹吧……就算以后考上了研究生又怎么样……在你爸妈眼里……我这种家庭出身的……至少要换三代血才配得上你吧……”
说到这里,陈月洲露出有些受伤的目光,他苦涩一笑,眼泪跟着哗哗落下:“所以,你打我好了……如果你觉得打我能够让你泄愤……你就打我好了……我也打不过你……所以我不会反抗的……反正……反正……我也受够了……这样的人生我也受够了……我也真的累了……我太累太累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早点结束……”
说完话的陈月洲瘫坐在地上,眼泪簌簌直下,目光却如同死灰。
到最终,他都没有承认自己和察登科上过床这件事。
毕竟,目前社会中,男人比女人更不能接受自己的伴侣在出轨过程中和他人上床。
一百年前大清才刚刚灭亡,一个王朝的毁灭,并不能代表四千年封建帝制下一夫一妻多妾制思想和女人出轨就要酷刑的思想彻底毁灭。
如今虽然是一夫一妻的制度,但是社会意识形态还在过渡阶段。
总体而言,社会目前对男人“出轨”和“偷腥”的宽容度因为历史制度和习惯残留明显高于女性。
因此,在婚姻伴侣关系中,即使排除掉经济这一大干扰因素,个人的胳膊扭不过社会意识这条大腿,女性依旧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地位,很多女人不得不对男人和其他人发生**关系选择相对宽容;
而反之,男人受着男权社会“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教育,对于经营“男人的自尊”、“男人的面子”和“男人的荣光”等这类其实会折磨男人一生的内容痛并快乐着,对于女人身体出轨的接受度也因此会一低再低。
所以,女人被出轨总是会诉说给小伙伴希望得到同情和安慰,男人被出轨总是一个人喝闷酒假装自己过得很开心因为担心被嘲笑。
即使端琰是在去性别化教育很久的瑞典长大,但这厮毕竟在中国又生活了十年,这不代表他是个能接受伴侣恋爱关系中出轨的人……等等,话说这跟去性别化没什么关系啊?到底谁能接受恋爱关系中伴侣出轨?谁会对做牛头人乐此不疲?变态吗?
最后接受的人不都是……折中考量、没办法的办法了吗?
所以,道歉归道歉。
可是可能会触碰底线的内容、不能承认的内容……就绝对不能承认。
端琰低头看着坐在地上低声啜泣的陈月洲,像是在思考什么,许久后,才问:“他经常婚内出轨约pào,你也能接受?”
声音依旧是冷的,但是怒气很明显消散了许多。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挑剔。”陈月洲吸了吸鼻子,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露出绝望的笑容,眸中带泪,“我这种进城打工的……没有家人没有学历没有本事还目光短浅的女生……大街上到处都是……长得漂亮至少还能翻身……可是我呢……长得就那么回事……因为心眼太多了……也不招有钱男人喜欢……想嫁个有钱人翻身都没机会……”
陈月洲说着说着又委屈得不得了,哇哇哭了起来:“能遇到一个对我好接受我的人,他出轨不出轨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没有资格要求那么多了……他是我哥哥……就算他出轨了也是我哥哥……好过我这样孤零零地生活着……我不想再做没人疼没人爱的人了……我……我……”
陈月洲扭头看向端琰:“你是永远不会体会到我的感受的对吧?你是谁啊!你高高在上,你颜值高、海归出身、家里人当官还在北川豪华地段有房有车,你跟我结束了转过头去相亲会有多少女人想要跟你结婚,而我呢?你的人生是永远在做选择!而我的人生!是不断地被人选择!我受够了这样被人选择提心吊胆的过程!我不想再这样子了!”
陈月洲说着,重新立起身子靠近端琰:“所以,打我吧!只要能够让你泄愤你就打我吧!反正我的一生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月洲说完,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他哭着说的话并非全部都是为了凹自己的“悲惨人设”,而是在扮演这么一个人物的过程中,某一刻设身处地地从自己的角度思考:为什么得知察登科死掉的片刻,他曾经难过过?
后来,在哭泣的过程中他明白了德国骨科的精髓,入戏越来越深。
所以,他才会将这么一个孤单、无助、想要获得疼爱和真爱的小姑娘演得这么真切……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演得挺真的,毕竟哭着哭着,他自身也感觉到了心痛。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些人习惯凹“痴情”和“真爱至上”的人设了。
相比精明、独立、有逻辑、有理性的精干角色,虽然有人喜欢,但有人觉得虚伪,更有人觉得太鸡贼不舒服;还是这些恋爱脑的单纯角色更能让人接受,也许大家骂这个人蠢,但也不过就是骂这个人蠢而已,换做和谁做朋友,大家还是觉得简单的人好一点。
端琰……虽然可能因为自己的聪明而对自己有了好感,但眼下,更希望自己单纯点、简单点吧。
端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断抽气发抖的陈月洲,又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陈月洲的身边,伸手抱住陈月洲,将他扶起,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蹲在他面前道:“听着。”
虽然话语依旧没什么情绪,可声音中的冷漠已经尽数褪去。
端琰道:“我现在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不会打你,不管今天也好,未来也好,我不会对你动手。这不是打不打女人的问题,也不是拿自己的长处欺负别人短处的问题,而是我的原则,对外才应该使用暴力,而对内应该使用谈判,不然情侣和外人就没有区别;第二——”
端琰将哭得歪掉了的陈月洲扶正,看着他:“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今天说过的话,但是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我和你那个烂性的哥哥不一样,接受不了女朋友出轨,自己也不会出轨。”
陈月洲垂下头,没说话。
端琰见状,沉默片刻,起身从桌上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到陈月洲面前,重新蹲下,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钻戒。
巴洛克风造型,白金打造的圆环和装饰,上面是银白色的骷髅手,手中握着一颗半心形状的水晶,水晶中央镶着一颗钻石。
戒指拼凑在一起时,正好变成了一双骷髅手,紧紧护着手中一颗完整的心。
“这是……什么?”陈月洲看向端琰,一脸茫然。
“订婚戒指。”端琰道。
“……”陈月洲本能地抓住身下的沙发垫。
端琰开口:“你说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感觉在北川很难立足,还担心我父母排斥你。”
“你……要和我结婚吗?”陈月洲一时间心情过于复杂,难以形容。
“也许吧。”端琰道。
陈月洲顿时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
也许吧……
也许?
订婚戒指?
端琰也许和自己结婚?
笑话,都是笑话。
当然不是。
买戒指在自己认错之前,很明显,端琰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人知道自己一定会在某一个时间精神崩溃,主动认错,无论自己承认的是哪方面的错误,该做的惩罚已经做到了、该有的恐吓已经深入骨髓了,这时候,熬好的鹰,就该“上铁链”了。
这哪里是订婚戒指,分明给已经调教好的野鹰戴上的镣铐。
情侣关系是仅次于婚姻关系和亲属关系的灰暗避难所,这是一个从今往后端琰更加有理由有资格把自己当做他的私人物品为所欲为的最佳印记。
要戴吗?
不,自己有选择的权利说不戴吗?
端琰伸手,将陈月洲的左手轻轻捧起,取出右边那枚钻戒,将它顺着无名指,一点一点推到了底端。
大小刚刚好,钻石和白金的形状相得益彰,显得陈月洲白皙小巧的细手非常好看。
之后,端琰将戒指盒子交给陈月洲。
陈月洲看着盒子里面的戒指,沉默了片刻,最终伸手取下戒指,替端琰戴上。
戒指推到底端的那一瞬间,陈月洲的无名指和端琰的无名指相碰,刚好拼成了完整的形状。
陈月洲这才发现,戒指上的骷髅手爪并不是护着心脏,而是狠狠地抓着心脏……真符合眼前这个人的恶趣味。
与此同时,端琰的气息逼近,紧接着,滚烫的吻就落了下来,从陈月洲的耳垂开始袭击,一路下滑到脖颈,直到再向下时,陈月洲用戴着戒指的手去推他:“我这几天没睡好,真得很累,没有精力做,让我先睡觉吧。”
端琰这才停下,扫了眼陈月洲戴着戒指的小手,郑重道:“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戒指摘下来。”
陈月洲点头:“我知道了。”
“睡吧。”端琰弯腰抱起陈月洲,将他放在了床上。
陈月洲实在是累得头晕,经历刚才这么一折腾,更是困得浑身都疼。
此刻的他,像是被熬了三天三夜终于可以合眼的苍鹰,即使戴着根本不能适应的镣铐,躺在禁锢他的罪魁祸首的身边,也能得到暂时的安稳,在不断地担忧和短暂的松懈中闭眼入睡。
夜深了,陈月洲睡得很沉,端琰却不怎么睡得着。
他抬起手,借着月光反反复复更换着角度看着戒指,神色讳莫如深。
过了会儿,像是累了,他放下手臂抱住身旁的陈月洲,手臂一次一次地收紧,直到将小姑娘完全禁锢在怀中,戴着戒指的手抓着陈月洲戴着戒指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后,才闭上眼睛入睡。
可是,睡意才刚刚袭来,陈月洲的手机忽然亮了,紧接着,他的手机也亮了。
是陈月洲的手机收到的信息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端琰不想去理会信息内容,但沉默了半分钟,他还是松开陈月洲,起身去看信息。
是条微信:[好久不见。]
发信人备注名:一个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