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秦袖看也不看那碗粥道：“太咸”

段英无奈道：“不是哪儿都能有个好厨子”

秦袖点点头道：“我明白”

段英道：“你若不吃饱些，怎么有力气用剑？”

秦袖抿下了嘴角，将粥推得远些：“无妨”

段英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有的人就是宁可饿死也要讲究秦袖就恰好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段英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外走进了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非常好看的女人，女人身穿绿色青衫，腰间一把弯刀，而她的身边站着位白衣男子，面带浅笑，神色之间却是一副对谁都极为恭敬的模样。在店中饮食之人无一不多看他们几眼。

段英却没有，他的头几户要低近了碗里，他现在只想撒腿就跑。

可是他的双腿却动也动不了。

“秦少侠！”黄衣女子惊喜的看见秦袖，便立刻走了过来。白衣男子也寸步不离的紧跟着走来。

秦袖只是点点了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柳姑娘，许久不见”

黄衣女子正是武林世家柳峰的独女柳青儿，而身边的白衣男子，便是柳峰的爱徒杨子正。杨子正习得柳峰的“镜风掌”，为又人忠厚老实，善良恭敬，即便年纪尚轻，却已在江湖之中颇有威望受人敬重。人人皆道柳青儿终有一日会嫁给杨子正，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这个故事里，偏偏多了一个叫段英的混蛋。

柳青儿咬了咬唇道：“秦少侠……你，你有见过段大哥吗”

秦袖迅速回答道：“没有”

柳青儿像是失了魂一般坐下：“连你也没有见过……”

秦袖道：“姑娘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柳青儿慌忙的摇摇头：“没，没有，只是，他以前总是念叨着你，可是如今连你也没见过他，或许他是真的再也不会来了吧”

眼见柳青儿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杨子正忍不住轻声唤道：“青儿……”

秦袖道：“姑娘别想得过多，段英向来居无定处，本就无人知晓他在哪里，又会去哪里”秦袖无心安慰柳青儿，他知晓这姑娘的心思。

谁能留住那个浪子呢？

也许谁都不行，秦被自己的自私吓了一跳，他宁可谁都不能留住那个浪子。

但段英的那个心又与常人有何不同呢？同是血肉所造，难道能狠得下心不为所动吗，就在他想要开口安慰时，柳青儿却先一步看了过来：“我只顾着自己的事，却忘了这有个漂亮的姐姐，却不知道姑娘芳名？”

秦袖瞥了一眼段英道：“她前些日子生了病，嗓子也因此受伤，大夫让她少说些话养伤，就由我替她回复柳姑娘吧，她是我前些日子结识的朋友，姓卿”秦袖掌心贴上碗边，接着将面前自己不喝的粥推到段英面前：“粥不烫了，可以喝了”

从柳青儿这里看来，秦袖眼底满是柔情，上扬嘴角里更是藏不住的爱意，聪明的女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回避离开。

柳青儿当然聪明，她的双眼笑得弯曲：“秦少侠体贴的羡煞旁人，我们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两位了，子正，我们走吧”

杨子正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却一点儿也不好看。

杨子正和柳青儿走出了店门，柳青儿便更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秦少侠和那位姑娘当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是吗”

杨子正轻轻应了声道：“他们确实很配”

柳青儿像孩子般轻快地跳下台阶，转过身像杨子正笑道：“我本以为，秦袖是与段大哥心心相印，那样的话我是怎么也追不上段大哥了，现在看来，反倒真是我想多了”

杨子正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留得一丝苦笑挂在嘴边。

她既然这么开心，为什么不让她开心着呢。

柳青儿看到的是柔情似水，段英看到的却是眼底的狡黠，他只能低头咽下一口那咸腥的粥，一口闷下时便听到柳青儿那对秦袖的夸赞，热滚的粥便这么呛的段英眼眶里都蒙上了一层水光。

“姑娘，小心点”。即便柳青儿已经离开，秦袖也撑着脑袋继续他的调侃。段英几乎是跳起来，险些就要一把拽过秦袖的领子，然而引来的目光克制住了段英的手。

段英咬着牙道：“老子……”

秦袖也不搭理他的气恼，反倒语气冰冷道：“你和柳青儿怎么回事，一年前你救了柳家，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我还以为我离开后你们便该在一起了，结果这些年你的音讯却是走南闯北”

段英紧闭着双唇什么也不想说，然而过了些时间他终于开了口：“我没有一个家给她，她也不能跟着我”

秦袖的肩头颤抖了一下，这是个最真切的答案，但他心底想要的却不是这个答案，他只觉得非常的失望。

段英突然又道：“而且，我突然明白，我心上没她”

秦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竟被弥补了那失望，这时他才惊觉他的掌心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层薄汗。

段英看着秦袖惊讶的神情，只是歪着头笑

他心上有另外一个人，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在他心里占据了多久了，久到险些成了一种习惯，险些忘在了心底。

段英道：“秦袖，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秦袖道：“什么？”

段英道：“你不喜欢呆在苍山”

秦袖笑了：“对”

段英道：“我不明白，他们又没有把你绑起来，为什么你从不自己下山呢”

秦袖盯着段英的双眼，认认真真的说道：“因为你”

因为你，你是江湖里我唯一想要的。我想离开是因为想见你

段英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秦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