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融冰（2 / 2）

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啊，我不希望你也……

痛苦几乎是瞬间爆发，苏忆歌只觉腿一软，似乎是要被悲伤击倒。

报纸被撕碎，很快，它们便与这漫天飞雪融为一体了。

好像一切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她知道，那个家，永远不会像从前一样欢迎她了。

失学、战争，家破人亡……这个世界，也真是可憎啊。

拎起背包，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穿行在纷扬大雪中 。好似这世间，除了她，便只余那难以消散的风雪。

雪越来越大。她的脚被冻的生疼，浑身也禁不住直打寒战。无可奈何，她只得跑入一个冷清的小巷，倚在墙角，借着屋檐挡些风雪。

苏忆歌放下背包，下意识地往包里一摸，却发现背包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了一个大口子，自然，包中用来装钱的手袋也不见了。

她一时愣在原处，大脑里一片空白。风雪趁机袭入这个小巷子中，几乎要将小小她整个吞没。苏忆歌突然发觉有什么如刺般尖锐的物体盘踞在她的脸上，痛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苏忆歌颤着手，抚了一下面庞，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从眼角滚落，凝成了冰。

“妹妹，你怎么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少女甜美的声音，“看你坐在这里很久了，不冷吗？”

她是……苏忆歌愣愣地抬起头，透过一片迷蒙，便见昏黄的灯光下，立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她身着一席华丽的黑色丝质旗袍，秀丽的长发被松松地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她似乎是察觉到了弥幽的目光，歪过头，朝对方甜甜一笑，然后将手中印着梅花的油纸伞向苏忆歌那里偏了一点。

那个少女的出现，使这肃杀的景象也有了些许生气。

“冷……不冷。”一时间的紧张无措，苏忆歌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女连忙扶起苏忆歌，“这里太危险了。妹妹，你是迷路了吗？”

苏忆歌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吗？实在不行，我送你回去吧。北平的大街小巷，可都是我的老熟人！”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玲珑精致的面庞上，洋溢着期待与自信，可她这副模样却让苏忆歌愈发窘迫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忆歌才缩起身子，低下头，嗫嚅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啊？”那个少女吃了一惊，猛地松开苏忆歌的手。

“妹妹，那，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打算？苏忆歌听到这句话，禁不住别过脸去。她能有什么打算？没了钱，失了家，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只有等死。

少女久久等不到苏忆歌的回答，不觉叹了一口气。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忆歌一番，略一思索，突然抬起头，认真道：“哦，对了。你没有地方去，不如就来我们剧院吧。我叫宵玉，是一个剧院的演员。我们剧院的人自发组成了一个团。到了那里，我可以和团长说说，给你一个打杂的工作，你至少不会受冻挨饿。”

她语言真切，双目中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光芒。听到宵玉这一番话，苏忆歌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宵玉话音刚落，苏忆歌便轻轻弯下腰，朝她鞠了一躬。

“谢谢……那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