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雪莲(2 / 2)
年轻人道:“对,也就是前日晚上。”
思量了许久的单云端开口道:“他是否还留下什么话。”
年轻人大致回忆了一番,朝单云端道:“伏公子只说了如今境遇不佳,他的友人可能会来寻他,若是有人登门询问他的行踪,一律闭口不谈,除非是一位有着与他身上那块虹光翡翠玉佩一模一样的司徒公子找来,就可放心提及。”
单云端了然点了点头,司徒瑾却又道:“他有没有还说了些什么?”
那年轻人听司徒瑾这一席话这才想起,应当还有个嘱咐,他连忙道:“伏公子还命我转告司徒公子,若要寻他不必急着上山,村落里的云来客栈是个休憩的好住处,先养精蓄锐再做打算。”
司徒瑾侧过头,与单云端目光迎上。
不到一里地外的云来客栈,由外到内的倒也与寻常客栈没什么两样。
若是有何区别之处,那便是更为冷清些,厢房像是都空着,也不见着有何人在大堂进食用饭。
店小二将司徒瑾与单云端领入天字号客房,却不急着问还有什么可效劳的,便自行离去。
司徒瑾先是坐下,确认当下处境不存在危机后道:“这家店有些奇怪。”
单云端也觉如此,便应和道:“恩。”
他俩对于伏昍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此人虽神神叨叨,关键时刻却不爱说废话。
伏昍既然刻意提云来客栈这处,定然有他的道理所在,司徒瑾心想,伏昍既然能料到义父会派自己前来渠州,再来到这西岭雪山下,也并未看轻山贼与邪教一伙,就绝对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如此,司徒瑾也就安心在这云来客栈等候片刻,看看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
单云端倒了两杯茶水,看似随口问了一句:“司徒身子可好些了?”
“唔,”司徒瑾被单云端猝不及防的关心乱了分寸,他反应过来后,欣然道:“好多了,二哥不必担心。”
自己也觉唐突的单云端随即抿了一口杯沿,像是思忖了一阵,又道:“若有不适,记得与师兄说。”
司徒瑾倒也对这份关心心存感激,笑道:“司徒知道。”
好像这一场景,从前也有一幕类似的发生过。
那年司徒瑾已过童关礼,年仅十二,朝时与伏昍同在学堂学习四书五经,两人午时便回到门宗玄后院习武练功。
当时最早进入门宗玄的俞无寅已有资格进宫随从学士研习,身世特殊的单云端也不在学堂上学,所以他俩则是午前习武,午后授课。
记得那年的上元节,伏昍拉着司徒瑾上街赏灯,又一路沿着护城河向下放河灯,迟迟不愿回门宗玄,谁知天降大雨,两人从下岸一路冒雨跑回门宗玄,成了不能更典型的落汤鸡。当天夜里司徒瑾就发了低烧,一夜未退,伏昍因此还被孟嶂和俞无寅各自训骂了一顿。
司徒瑾自小就身体差,这是门宗玄上上下下无人不知的事。
翌日,司徒瑾顶着低烧上学堂。
不到午时之际,夫子见平日里最为安分的司徒瑾连连瞌睡,询问过后得知他身体欠恙,便准了他一天的假,让他提早回门宗玄好好休息。
谁知当天孟嶂有事进宫,门宗玄除了众侍卫外只剩单云端一人。
单云端练完武想去后堂寻些水喝,推门而进之际,与一双明澈双眼对上。只见是司徒瑾坐在一旁,眨着眼睛,一声不吭。
单云端住在旧将军府,是今早来到门宗玄后才听闻司徒瑾昨夜生病的消息。
十四岁的单云端朝十二岁的司徒瑾走去,问他道:“司徒怎么坐在这里?”
司徒瑾晃了晃脑袋,道:“司徒在等义父回来。”
“等义父回来做什么?”单云端倒了水,先是给司徒瑾递去,又道,“不舒服就回屋休息吧。”
司徒瑾很是乖巧地接了茶杯,将水一饮而尽,而后喃喃道:“不行,午后还要练武,司徒想先等义父回来。”
不过也是少年模样,单云端看他这样固执心里竟生出“这小孩真倔”的想法,他用实则稚嫩的声音对司徒瑾道:“生病可练不好武,不如司徒回屋休息,待义父回来我再去叫醒你可好?”
司徒瑾轻微点了点头,觉得好似很有道理,朝单云端道:“那云端一定要记得去叫醒司徒,否则不练武的话会惹义父生气的。”
“嗯,”单云端心想,平日里会规规矩矩称自己二哥,没想到生了病便开始乱称呼起来,他最后小声叮嘱道,“生病了就不要逞强,要照顾好自己。”
朝外走去的司徒瑾听不大清楚,迷迷糊糊回头过问他:“嗯?大哥刚才说了什么?”
“……”单云端突然很受伤,刚才还叫了他的名字,这下竟然把自己认成了俞无寅。
谁知司徒瑾又接着笑着对他说:“那我回屋了,谢谢云端哥哥。”
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接连着又被一脚踢回天堂,单云端对自己这难以言喻的心情也很是无奈,纠结万分司徒到底弄清楚他是谁了没有,嘴上却只能赶走人家道:“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