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旧将军府(2 / 2)
正德十六年,武宗驾崩,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便是当今圣上嘉靖皇帝。
虽张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对外宣称,皇位由先帝近支的皇室的承袭,缘由于武宗死后无嗣。
然先帝驾崩当时并非无嗣,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前皇后虽无所出,皇贵妃却是怀有身孕数月临产。
只是一夜东风,天色已变。先帝驾崩,皇贵妃也不幸难产殒命。
当年的皇贵妃乃单云端娘亲的妹妹,而单云端之父武德将军,又是先帝可以托付的心腹。
武宗驾崩后,朱厚熜上位,声称调查出武德将军勾结逆党,虽念在皇亲国戚的份上免了满门抄斩,但死罪难逃。
故时昌盛的将军府,顷刻没落。
司徒瑾俯首饮茶,与彩娘多少谈及此事。
彩娘淡淡道:“夫人身子一年比一年差,没过几年也过世了,将军出事之际府内走了不少仆人,待夫人也不在了,便只剩下老奴一人。”
本是说到伤心时,彩娘倒能平淡处之,听者却很不是滋味。
司徒瑾只知后来,单云端之所以进了门宗玄,是由于他幼年时深重奇毒,义父受武德将军夫人所托,为他解毒,后才有了单云端拜义父为师之事。
往事不便多提,彩娘缓缓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老奴也该烧饭去了。”
司徒瑾相应回她:“彩娘去罢,司徒坐着饮茶便好。”
语毕,彩娘报以一笑,匆促走去。
已是傍晚,夕阳将尽鸟归时。
司徒瑾不知怎的,竟被这晚风拂来惹得倦意袭来,撑着手肘险些又要坐立睡去。
昏沉如梦中,司徒瑾仿佛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靠近,然那声音又中道而止。
适时,他睁眼醒来。
跃入眼帘的是一身墨黑锦衣的单云端,乌发半束半散,气势凛然,他从外归来,好似云雾也被夜风吹散而尽。
司徒瑾仍是一副尚未清醒的模样。
两人异口同声。
单云端:“司徒怎会在这里。”
司徒瑾:“二哥为何要躲我。”
这一顿饭,吃得好生艰难。
就连彩娘也不禁发问:“难得司徒小公子来访,云端怎也不说话。”
其余二人皆是尴尬无比。
旧将军府距门宗玄约莫十里路,用过饭后,司徒瑾也不便再留。
单云端执意要送他回门宗玄,司徒瑾并未谢绝。
南风来,子规啼,夜色凉如水。
两人并行而走,起初无人吱声,后来更甚,好似两个哑巴同行,司徒瑾自己也觉好笑。
位于门宗玄后门,两人止步,这才有了交谈。
“二哥回去吧,今日是司徒叨扰了。”
不过是这般交谈。
寂静苍空,单云端不曾开口,宛如镶嵌在这暮夜之中。
然话虽出口,两人皆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过了好久,单云端这才沉声朝他道:“夜深了,司徒回去吧。”
“二哥分明知道我为何要去找你。”司徒瑾陡然道。
“……”单云端瞥到他明亮的双眼,一时语塞。
见他不为所动,司徒瑾眼眸又暗了下去,就这一瞬,他蓦地一下抬头与单云端对视,追问道:“二哥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内心咯噔了一下,单云端不过顿了顿,沉言道:“没有。”
司徒瑾走上前一步,两人相距更近。
近到只要有人再往前去,便能轻易吻上对方。
“当真没有?”只听司徒瑾一字一顿道。
司徒瑾步步逼近,单云端只得相应后退,适时,相持不下之际,单云端已然察觉到一件棘手之事:那便是司徒生气了。
单云端深吸口气,只觉从未有过当下这般慌张,可还未等他酝酿好要说些什么令司徒瑾气消,后者便疲惫道了一句:
“二哥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