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恒星恒心(2 / 2)
“免谈就免谈。”卉紫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复又道,“那说说陛下烦心何事吧!”
“朕?”刘彻闻言,无奈地一笑,“太多了。”他顿了顿,“这到处都是朕要守的大汉江山,烦心事逃都逃不开。”他说着转向卉紫,“朕这江离殿是未央宫最安全之地,每每朕宿于此,不设守卫,只带韩焉一人,就是为了逃离喧嚣,清静清静。”
最安全?不设守卫,还是最安全?卉紫四下看了看,啧啧称叹。不过她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只带韩焉?”
刘彻只笑笑,并未做解释:“眼下与匈奴打得火热,朕时而自信满满,时而又忧心忡忡。有时一天下来都不得安生。高祖白手起家打来的天下,怎可断送在我等子孙手中。”
“匈奴扰边是持续了好几十年的事儿,不是陛下一个人的责任。”卉紫辩解,“你放心吧!匈奴打不过咱们。”卉紫拍着胸脯打包票,“陛下是千古帝王哦!”
“千古帝王?朕还没作古,你就给评价了?”他一笑,“可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朕如何能千古?朕想活得更久,一直庇佑大汉子民。”
“活更久?”一句“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歌词浮现在脑海中,卉紫心里恍然道,难怪你后来去炼丹求仙……她摇摇头劝道,“陛下,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多长,而在于宽,在于有限的人生中做过些什么。”卉紫比划着。
“生命的意义?这倒是个新鲜话题。”他反问,“那你的意义在何处?”
“我?”卉紫叹了口气,喃喃自嘲,“我活着,大概就是为了穿越过来跟你聊天的……”
“跟朕聊天,多少算个美差。”刘彻向前挪了挪身子,伸手撩开窗帘,“看那颗星,打从朕记事,它就在那。朕想,从这天地混沌初开时,它就在那了。它是万寿无疆的,可以一直活着,巡视世间。”
“星星也是有寿命的,只不过它们的世界比我们的大、寿命比我们长,你我乃至整个国家,只相当于它身上一粒尘埃。你我或许只能活几十年,它们却能活几十亿年。在它们看来,我们的生命消逝的很快,甚至就算我们一生站在这不动,在它们眼中也是一样转瞬即逝。”
“朕见过陨石,不过这院落大小,怎就包含了你我乃至整个大汉?”刘彻一脸怀疑。
“陛下,人有高矮,星星也一样有大有小,大星星根基稳,挂在天上掉不下来,所以人们见到的陨石都是小星星。”卉紫顿了顿,觉得自己这“大小星星”理论有点误人子弟,忙转换了内容,“您为何不想象,我们都生活在那样一颗很大很大很大的星星上,作为星星生命的一部分而轮回往复、生生不息?若干年后,你我虽都不在这世上,而这星辰,却依然活着、存在。”
“就算——”刘彻皱着眉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说出,“就算大汉朝不在了,这星辰依然会继续运转、存活?”
“大、大汉朝怎么会不在呢!”卉紫慌忙替刘彻改口。她明白,这话刘彻说行,她如果附和就死定了。
刘彻低低一笑,他似乎趴累了,毕竟他的枕头太硬。他翻身躺下,“妍儿说,爱慕之心是永恒的。”
“妍儿?”卉紫茫然。
“朕的李夫人。”刘彻侧身枕臂看向卉紫。
“她呀!”卉紫不由得一笑,由此想起好久不见的李延年,不知他近来可好,若是听说那刘会本是个那个持刀追砍他侄子的女子,而这女子现在未央宫,他会是什么反应。“若是你爱她一生,那于她来说,陛下的爱就是永恒。”
“一生?永恒?”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卉紫侧脸枕臂,迎向刘彻,“所以只要坚持爱她的时间比她的生命多一刻——哪怕就一刻,那就是永恒。”
“那你可相信,”刘彻看着对面女子,“朕愿许你这永恒?”
卉紫一怔,继而失笑,仰躺下来避开刘彻视线:“我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它存在,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会慢慢凋零。”
刘彻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卉紫的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女子。
“你干嘛!”卉紫反手拍了刘彻一巴掌,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刘彻长出了口气闭上眼睛,似乎不忍见那一瞬间的忧伤之美被这一巴掌搞得烟消云散。他压了口气,锲而不舍般地再次握住卉紫手。
“我说你——”卉紫不耐烦地转过头再次扬手要打。
“朕说过会等你愿意,朕是认真的。就等你,等你愿意受册封,怎样?”刘彻轻声说着。
卉紫扬起的手滞在那里,抬起头。虽她并不想要这承诺,可仍对着不可置信的承诺感到意外。此时他眼中尽是一股陌生的柔情。
卉紫眯起双眼,暗自探究着刘彻——他居然认真地说会等她愿意,不管真假,这该是一个帝王的最大让步吧?再拒绝,难免落得个不识抬举的欺君之罪。
卉紫思量再三,勉强点点头。反正只要一直不同意,他就没办法。
刘彻面露喜色,翻身爬起:“那朕封你做夫人,封号带个‘云’字如何?”
卉紫斜睨着刘彻脸上闪过的兴奋之色,不忍扫他的兴:“我姓刘为什么要叫云?”
“不,”刘彻轻轻摇动指尖,“你不姓刘。”
“我怎么就不姓刘了!”卉紫反驳道,“难道我姓顾?”不会是大家真的都当她姓顾了吧?说罢她转过身去背对刘彻,“不让我姓刘,那就不做夫人了。”
刘彻皱皱眉,戏道:“难不成你真要做皇后?”
卉紫连忙摇头否认,嘟哝了一句:“夫人听起来像老太婆,再说带个‘云’字多土啊。”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次日一早醒来,见身边床位已空,卉紫这才意识到昨夜半夜聊天中不知不觉睡去。她慌张地坐起身低头查看,却见衣着如昨夜一般整齐,只是睡姿端正了些。她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刘彻那好色本性,但最终还是称心地一笑。
门外鸟语花香晨光大好,卉紫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换上运动服,开开心心地向外跑去,在自己的园子里晨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