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三四 日常汇报(2 / 2)
良平义有些意外刘彻抛给她一个如此重量的问题。她细想片刻,最终却避而不答:“庄青翟行事规矩、看事透彻、通晓大义,唯独执法重情、时有不足、时有偏颇。若为相,不过也是中规中矩罢了。我倒觉得,他与汲黯有些相似。”
“不似!”刘彻一听“汲黯”二字反应之快令人咂舌,“汲黯这老夫子出身名门、家教严苛,他立身行己、自律甚严、高情远志,凡违背忠义道德礼教之事皆为其不齿。但太过迂腐耿直,即便是朕也怕他。但他也算德高望重,朕怕他三分,却敬他七分啊!”刘彻一副苦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住地摇手。接着话锋一转:“你可知韩焉如何回答?”见良平义摇头,他又道,“韩焉的回答是——可,再无他。”刘彻说着感叹道,“到底是韩焉,永远了解朕想要何物、要做何事。”
良平义见刘彻褒奖韩焉,也不觉不悦,反倒莫名地对韩焉生了一分信服。恍然觉察自己的想法时,良平义有些吃惊。
“还有其他事吗?”刘彻又问。
良平义回过神来,不解道:“陛下有急事?怎地三番催促我?” 说罢神色一转,揶揄道,“难不成是急着见那滇越的女子?”
刘彻啧了一声,没好气地看着良平义:“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良平义扁了扁嘴,才回归正题:“大事。陛下可知中行说?”
“文帝时的和亲使者?”刘彻不知良平义为何提起他,满目不屑与厌恶,“中行说不情愿送亲故而因私损国,若落在朕手里,朕定亲手碎尸万段。但只怕也轮不到朕动手,他早就老死了吧?”
“还活着。”良平义显得有些得意。她已探查此事许久,至挖走鹰隼明卫时才有了眉目,而今方得定论。这是她自己的班子一力探知,将是她交给刘彻的最大的作业。
刘彻警惕起来,他正了正坐姿,慎重问道:“你是何意,直说便是。”
“陛下,刘陵找到了。”良平义话音刚落,便见刘彻的身子抖了一抖,眼中翻腾起纷繁交错的情绪。
没错,中行说虽死尤在,或者说,中行说不是一个名字,而成了一个代号——一个对汉室心怀恨意、投身匈奴的叛徒代号。至于刘陵将汉朝的秘密带去了多少,良平义也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元狩二年李广一路遭匈奴左贤王围剿,军师便是刘陵;至于张骞那次到底是因迷路延误会师,还是受人阻挠,也有待再次查确。
“不足为惧。”刘彻在自己百感交集之时,仍然断定地说了一句。
游走于宗亲官宦能人异士中、靠美色敲诈利诱拉拢势力而已,自然不足为惧,何况刘陵其实并不了解如今汉军的套路和实力——良平义心道。她当然知道刘彻不是害怕,想来他此时对宗亲异志存着不解和愤恨,也有一分怜悯,顺便对这位美艳阿姐还存有一丝复杂情感吧——良平义想到这,表情暧昧地看了刘彻一眼——毕竟他与刘陵也曾一夜夫妻。
见刘彻陷入沉默,良平义本还想再说一事,但思量再三决定缄口。她跪地告退,才欲离去,又听刘彻仿佛自言自语道:“得将刘陵带回来!”
良平义闻言愁困一时,但转念一想,这可不是她的任务,便改为同情起卫青和霍去病来。
刚出温室殿,恰昆提待庖厨备的午膳入内,与其交错而过时,良平义侧目赞了句:“味道不错呢。”
昆提并不了解旧事,自然不知良平义的来历,加之良平义长相英气、声音低沉,乍一看就是个美男子。昆提打量了一眼,见其衣着品质与宫内等同高贵,又可随意出入陛下居所单独密谈,便知其身份尊贵不可言。不知是出于为奴的条件反射,还是当真对良平义生了好感,昆提低头一笑,软声称是,情绪粘连暧昧。
良平义面色不变,却是挑逗一般地抬眸看了昆提一眼:“姑娘好气质,与汉女甚不同啊!芳名为何?这膳食,难道是你亲手所备?”
昆提不由得因良平义的称赞一喜,低声答道:“奴名唤昆提,滇越人氏,承蒙陛下与长公主信任,担长御之职侍奉陛下跟前。这膳食可不是我所制,但若有机会,我愿请这位郎君尝试下南国风味。”
良平义闻言做大喜状:“如此甚好!那长御姑娘,改日我便来约你咯!”她说着,手背在昆提肩头一碰,抛了个媚眼,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昆提有一种意外收获之喜,她内心雀跃了一番,便赶紧收整心情,推门入殿。
这头离开的良平义却满心恶趣味地笑开了。两人在门外所言,若刘彻耳朵尖些,室内应该会听到个一二,不知他是何感想?若没听到——那就不要怪她调皮了。但转而,她又敛了笑蹙紧了眉头。
这昆提,还真是吃里扒外。服侍着天下最尊贵之人,却还惦记着其他人选以退而求其次。如此只怕也没少对霍去病有所暗示吧?但只是属意或勾引尊贵男子倒也无可厚非,可是——
良平义想着,加快步伐回到冷宫住所,刚一进门,便将怀中之物掏出、逐个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