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往事（2 / 2）

沉璧略思忖了一下：“《万妖图鉴》所载，有一妖其形若犬，腹内藏毒，且善扰人心智。我若没记错，它应当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犬因。”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百年前五大门决意联手消灭这些为祸人间的上古凶兽，然而它们皆生于混沌，妖力非凡，即便是五大门门主也无法轻易杀死，只能将其封印于青鸾山无极崖下。又得玄风观世代镇守，虽说玄风观已被金樽教所灭，但是封印未破，那些凶兽如何能逃出来？

沉璧仿佛知道众人心中所想，皱眉说道：“这犬因，当年并未能被封印。”

原来，百年前正是清濯门一任门主拼上一身修为将其重创，然而犬因生性极其狡猾，在被缚往无极崖的路上惑乱看守门人的心智乘机逃了出来。

“这些都载于《清濯门志》上，”沉璧回忆道：“虽然门人极力追赶，还是失去了它的踪迹，犬因最后出现的地点，”他顿了一下：“靠近幽冥洞。”

除了云起，其他人面色都凝重起来，云起不由得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幽冥洞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吗？”

叶茂给她解释：“你涉世未深所以不清楚，这幽冥洞是金樽教的禁地。”

金樽教，百年来邪道第一大教派，人间修罗场。

几十年前现任教主炎祀只凭火霆魔功便称霸天下，几乎无人敢撄其锋芒。

正道式微，金樽教更得以疯狂扩张，无数平民百姓被迷惑入教，奉献上自己的性命和灵魂只为完成对教主的忠诚，所谓地狱也不过如此。

所幸随着清濯门沉郁门主的上任，他率领颂莲五仙，联合其他四大门多次围攻金顶，最终金顶被毁，炎祀和四大护法都不知踪迹。但金樽教并没有就此消亡而是转为暗中活动，多年来一直未有大的动作，只除了，十年前玄风观灭门血案。

这是即便六岁小儿也知晓的故事，云起又如何不知？她却一副不解的神色：“难不成是金樽教的人捡到了犬因？可它被如此重伤，他们是如何令它重获新生？”

沉壁却默然了良久，才开口说：“犬因当年几乎元神俱灭，而金樽教内有一秘术，称作魂祭。”

云起正等着他的解释，沉壁却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兰若此时站了起来，她推开了窗。此时正值初春，虽犹春寒料峭，但老树也发出了新芽，几枝红梅开的正好，远处孩子们的吵闹声，街上摊贩们的叫卖声一派生机勃勃。这世间最珍贵的，难道不是生命吗？

兰若突然开口：“所谓魂祭，是生取人的魂魄和血肉练就祭品以献给受祭者，受祭者所需灵力越多，要祭献的魂魄便越多。以犬因受创的程度，恐怕已有成百上千条冤魂死在金樽教手中了。”

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邪术，都说人命关天，可在邪道人的眼中却只是用来供奉凶兽的祭品，不光云起，叶茂白泽皆是满目震惊。

“难怪”，叶茂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年前玄风观便是被做了犬因的祭品吗？”提到玄风观，兰若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旋即掩饰般地摇摇头“我想未必，这种妖兽的祭品只要是寻常人便可，何必去碰玄风观这块硬骨头呢？”

“况且戕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却并未受到五大门的注意，想必这些年金樽教并未有大规模的杀戮，而是一点一点收集魂魄，犬因也因此到如今才得恢复。”沉璧补充说道。

云起听着他们说起金樽教种种，始终没有言语，叶茂注意到她反常的沉默，不由关心道：“你可是有想到什么？”

云起抬起纤瘦的手腕，一下一下敲击着床沿，最终说道：“我在想，受祭者会不会被祭品反噬？”

被祭品反噬？这下大家都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回答。

云起并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因为食用了人的魂魄血肉，如今的犬因已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妖兽，假如，有灵魂足够强大或许可以反过来控制它。”

人的意志究竟有没有可能超越妖力的禁锢?谁也不知道答案。

兰若突然出声道：“我在药堂给伤者医治时，一个受伤的看门人提到那日他们少爷带回来一个女人，然后没多久妖怪就出现了。”

一个女人？云起马上想到了张文野捡到的那根玉簪。

有一些不曾被在意的细节此时尤为清晰地浮现出来，她笃定地说：“那妖兽必定没有离开苏州城，这里有它，不，是那个人所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