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约（2 / 2）

“你好，我们是见过面的吧。”周玉明礼貌问候，向他伸出右手。

苏未不理，一把把她拉走。

“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再见。”她被拽得踉跄，勉强朝后道了句别，然后被拖进巷子里。

“……”

周玉明缓过神，俯身向车内递了一个眼神，车内的人挥了挥手，车子很快驶走。

“干嘛要跟那种人搭话，你不记得妈妈说过什么了吗？”苏未责备她。

“可是他跟他们不一样，不是妈妈说的那种人。”

“什么不一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跟我们这种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咬了咬下唇，受气包的样子。

“对了，他们那天送你的是什么礼物啊？”

“怎么，你想要？”她调皮问他。

“才没兴趣。”他执拗辩道。

周玉明给她的礼盒里除了精致的回礼外，还留了一本《唐璜》，她将这本书压在枕头底下，是过了很久以后苏未才知道的秘密。

苏未对她的宠爱，是他觉得可以拿自己整个生命去奉献的。不论是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或是他们已经长大甚至他已经结婚生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都是这个名唤苏子正的人。

但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冷漠中度过的，在苏子正不知表达，而苏未不明确自己的情感的那个阶段，他们互相隐瞒一度互相伤害，跌跌撞撞，以表达内心一直在追求真理的信念。

南方梅雨天临近，他们在小院子里曝晒冬衣棉被，一排一排的竹竿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都是阳光曝晒过的棉絮气味。

洗衣池旁边，水盆里蓄着半盆水，苏未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泥巴和汗液，挽起裤腿就要往水盆里跳。

苏子正大声喝止，她抱着一怀的被套枕套，抢在他前面往水盆里一扔，然后赤脚站在水盆里，踩着被套。

苏未见状，打了水将污泥冲掉，一个纵跃恰恰跳进水盆，水花四溅，苏子正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推动，两人比赛似的将被套床单一通乱踩。

欢声笑语不停。

她穿着一条白裙子，长发半拢，苏未穿着白衬衫，挽着裤腿。

时光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有远处蝉鸣的声音隐隐约约，阳光热烈，照耀得好似睁不开眼。

他们抖开洗好的床单，用力一抛，晾挂在高高的竹竿上，苏子正认真干活，好像压根没在意专注盯着她的苏未。

一楼窗台，母亲的脸正对着他，一种混合了犀利，怨愤以及警戒的情绪即将从那破旧的玻璃窗里面呼之欲出，这让苏未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苏子正一直到后来都无法理解母亲对苏未的感情，要说起来，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苏未更懂事优秀的儿子了，她不应厌恶自己的儿子，可是每次她面对苏未那种强而有力的占有欲又似乎是怨恨的情绪，始终让苏子正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这种母爱的表达也一度让苏未窒息甚至叛逃，苏未后来说：“每一次看见她的眼神，都让我神经紧绷，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生生将我刺痛，将我捆绑窒息。”

他说母亲暴躁傲气，专横跋扈，甚至不通常理。

这与她所认识的母亲是截然不同的，柳美玲曾经年轻美貌，心高气傲，嫁进这个家之后，却整日为了柴米油盐生活琐事精打细算，磨尽自己的青春和丽质，所以她才心有不甘愤懑未平。

后来又为了她的事，哀伤操持，无数的无奈和悲痛的牺牲，她曾经以泪洗面，好言相劝，到最后不得不用自己最后的尊严，身份，强权来维护这个家的底线。

在苏子正看来，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被逼无奈的决绝和作为一个母亲强烈的保护欲。

而她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