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沈正（2 / 2）
不久前她忍着满腔怒气问离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其实心里隐约也猜到，那么多年来她自以为是的虚假泡泡恐怕要被戳破了。
可是她看着离京面无表情说出“没什么，那时候沈正结婚了。”的时候仍然难过到心尖发颤，她愣了很久很久，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多么可笑，生活从来都不像她看过的小说，分开多年破镜重圆的戏码只是别人幻想的故事。
她多么希望离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充满怨恨的，可他偏偏心平气和。
现在她看着沈正朝身边的女人笑着，那笑容完美深情，可她看过真的，一眼便分辨得出虚假。她想那就是他的妻子吧，她呆呆看着那个女人挽在沈正胳膊上的手，仍然觉得回不过神来，离京和沈正腻在一起的各种回忆画面在她脑海里滚动循环播放着，可怎么会就变成这样了呢？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沈正慢慢走近，走到她面前。
她无法对离京当年的心情感同身受，只知道自己终究意难平， 她想问沈正，你为什么离开他？你后悔过吗？受过煎熬吗？现在还好吗？
还有，你爱过他吗？可这个问题的肯定答案她却比谁都要清楚。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可现在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花了她精致的眼妆，她就那么满脸泪痕地站在寒风里，看着那一对夫妇走到她面前来，从始至终她的视线没有从沈正身上离开过。
沈正终于在快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他短暂地错愕了一秒钟不到，又恢复成刚才的温柔神情转移了视线。他身边的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江慧的存在，她愣了一下，盯着江慧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抬头和沈正说了句什么。
江慧握着冰凉的桥栏杆，嘴唇都在颤抖。那女人走到她面前，仍然挽着沈正的胳膊，然后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笑着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了啊？”
江慧终于仔细看了她一眼，那是个长相一般，身材一般的女人，和沈正看上去并不十分般配，她没有去接纸巾，仍然盯着沈正，沈正的眼底一片宁静，他微微朝江慧点了点头：“先擦擦眼泪吧。”
女人把纸巾塞到她手里：“这么冷的天，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向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吗？”她看了沈正一眼，眼里是无限温情：“这位是我先生，刚才看你一直盯着他，我还以为你是他前女友什么的…所以问了问他，他说不认识你…所以小姐姐你是认错人了吗？”
江慧听到不认识那三个字，突然笑起来，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再次试图从沈正那沉静的神色里找出些别的情绪来，却没能如愿。她紧紧握着那擦过眼泪的纸，看着女人对她满脸的关切，用尽了力气去平复自己：“谢谢，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一回头发现李梓文和宁夕帆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两个人脸上均布满了纠结的疑惑与急切的关怀，她再次笑了出来，上前拉住那两位的胳膊：“没事，我们走吧。”
“那人谁啊？你以前的男朋友？”李梓文声音还带着怒气：“是骗过你还是劈腿了？”
“来，先把脸擦干净，妆全花了。”宁夕帆拿了包湿纸巾递过去：“那俩人我上次和文哥喝咖啡的时候见过。”
“那人弯的吧？”李梓文又问道：“上次离京去医院，我还见到他俩说话来着…”
江慧抬起头问道：“你是说，他们俩…不久前见过？”
李梓文点点头：“到底谁啊？”
江慧没说话，宁夕帆朝李梓文用眼神示意让他不用问了，估计他俩猜的没错。
“你们俩装什么装，肯定猜出来了吧，就离京大学那个对象…沈正。”江慧把脸擦干净拿着镜子照了照，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他结婚了。当初离京什么也没说跑去国外，就是因为这个。”
宁夕帆心想，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他看了李梓文一眼，发现李少爷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吃日料了吧，找个地儿喝酒去。”李梓文笑着说。
“走，喝酒去。”江慧拢了拢头发：“忘掉渣男。”
“他渣的又不是你。”宁夕帆叹了口气：“走吧，今晚你想喝多少我都奉陪。”
李梓文开车带他们去了家私人会所，在二楼要了间小雅间。
酒过三巡的时候江慧拿着杯子在桌沿上敲：“我知道，他们家农村的，独生子，又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是他们全村的希望…他爸妈肯定要让他传宗接代….”
李梓文默默给他俩倒酒，拿了根烟咬在嘴里没点燃。
宁夕帆笑着陪江慧喝，看起来还算清醒：“他这个情况，跟季晨其实差不多…”
“但是你说说，季大夫，为什么就能选择另一条路？我情感上可以理解他做出的选择…但我认同不了也接受不了。”江慧双眼有些失神：“既然要结婚，当年谈什么男朋友？他跟小京说过他要结婚吗？别说什么被逼无奈…还不是他自己怂？自己软弱？”
“路是自己选的，他的人生过成什么样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负责。”李梓文终于发表了一句意见。
“所以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了？”宁夕帆看着他：“离京受过的伤他能负责吗？他妻子算不算受害者？文哥，我以前…也差不多被季晨那么对待过…”
“我没有想为他说话的意思，选这条路的人大多也无奈痛苦，当然痛苦不能成为自己软弱和伤害别人的借口。只是你谈到伤害…感情里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李梓文又给江慧递了张纸让她擦眼泪，转过头对宁夕帆说：“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重新接受季晨了不是吗？”
“说的好像你懂感情一样。”江慧笑着：“文哥你懂感情吗？你爱过什么人吗？”
“或许懂，也或许不懂。”李梓文拿着手机给季晨发消息让他来把宁夕帆弄走：“你们俩可以了，别喝了。”
江慧没理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和宁夕帆干了：“*，我真是天天为别人的爱情流眼泪…来，小帆帆，祝你收获爱情，和季大夫长长久久。”
李梓文的手指停留在联系人列表离京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拨了过去。
季晨差不多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他上去拿了宁夕帆的酒杯：“别喝了，跟我回家。”
宁夕帆看了他一眼，晕晕乎乎地拽着他袖子：“季晨…你怎么在这儿…”他显然喝大了，站起来的时候歪歪扭扭靠在季晨身上闭上眼睛嘟囔着：“季晨…我好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毕业了你会愿意和我在一块儿吗？”
季晨知道他是又想到高中时候的事情，心疼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江慧已经喝趴了，徒留清醒的李少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赶紧把人带走，回了家你们俩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季晨朝他点了点头，半拖半抱地把宁夕帆带了出去。
李梓文站在落地窗边抽着烟，孤寂有一瞬间像漫天黑夜压得他喘不过气，然后他看到离京匆忙走进了楼下大厅，就像颗一闪而过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