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他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林一跃疯了一样踹开陈玉山，特别是看到那抹红他觉得刺眼异常，“是你！是你一言不发消失了这么久！现在又他妈在这放屁！陈玉山你到底要干什么！”林一跃发起火来就六亲不认，林野避而不及被他的手臂打到，脚下没踩稳那个木盒子脱了手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盖子都斜了，有几个人甚至都开窗探出头来，还有些憋不住的骂了几句。

郑崖眯着眼看了看那里面的东西，是把吉他，还是把价值不菲的民谣吉他，捷克品牌Morris，少说也有一万来块钱。

陈玉山不懂音乐，不懂乐器，甚至不懂这把吉他到底适不适合林一跃，可郑崖是个懂行的，看他那一瞬间的惊讶就知道了，他庆幸自己没买错，但当那把吉他摔在地上的时候，陈玉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摔在了地上。

他觉得这么吵下去可能会被罗烟注意到，他忍痛起身攥住了林一跃的手腕：“你他妈的想打架是吧？别在这打，有本事出去干！”

“放开老子！谁怕你。”林一跃狠狠甩开陈玉山的手，气得全身颤抖地走在前面，“郑崖今天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你的吉他我会好好保管不会扔的，你先走吧。”

郑崖离开之前看到陈玉山回头看自己的眼神，阴沉至极，还带着十成十的狠劲儿，好像他再停留一秒那人就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他的喉管。

陈玉山让林野回家了，他抱着那个大盒子，像来时那样小心翼翼，哪怕已经摔破了包装。他看着面前林一跃的背影，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强烈的委屈，难过得他差点又把吉他脱手。

那年林一跃刚做上老大不久，他们一群人去约了某某哥的场子打群架，打完之后累得半死摊在地上喘粗气，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难看的不行，林一跃就把所有的小弟赶回去，就留他在身边，说是要好好搓一顿，纪念一下打的第一场胜架，人太多了他请不过来。

吃了一顿烤肉，两个人甚至连一片生菜都没留下，摸着肚子出的店门。

那时候也都是少年人，还是脑子少根筋只会往前冲不怕痛不怕流血的少年人，哪里懂得什么未来啊钱啊感情啊，就知道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咱今朝有酒今朝醉，钱此刻不花何时花。林一跃拿了兜里最后的钱买了包芙蓉王，还拉着陈玉山猫在个废墟场一起抽。

抽到一半他嘿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就从垃圾堆里拽出一把小破吉他。修长的手指一扫，挑了挑下巴就问陈玉山要听什么。陈玉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脑子里只有一首年代久远的情歌。

林一跃嘴上嫌弃，却也吭哧吭哧地把曲子弹出来了，估计在这音乐方面还真的有点天赋，谈完之后还眯着眼睛等他的掌声。

陈玉山一边鼓掌一边看他，瘦削的身影在偌大的废墟下显得更为渺小，月光洒在他的琴弦和指尖，还有那个终于等到掌声扬起来的嘴角，突然什么都懂了。

他就想，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就一定要送给林一跃一把最好的吉他。

走在前面的林一跃突然不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又来到了陈玉山家门口，外面还下了很大的雨，他烦闷不已，也没心情打架了，二人进门之后，他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陈玉山，生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合心意的答案。

“陈玉山，你他妈又不让我收别人的琴，阴阳怪气的，你自己又送，是不是想泡...”

“一跃，”陈玉山今晚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我是来和你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