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这么命运多舛吗？”

“……还成。”薛彬扣上了笔盖，把书合上，“我怎么感觉……”

“你感觉啥？”

“和最开始认识你太不一样了。”

王颖杰低头不语，半晌道：“哪里变了么？”

薛彬挑挑眉，语气轻松，“更好了。”

他只觉心里一暖，徒劳地张张口，却笨嘴拙舌得过分，“你……”

兀地，他瞥见薛彬左臂内侧的衬衫像是深了一格，颜色发褐暗淡。他一把拉过他的左手，指着那块污渍，“这是什么。”

答案只能是伤口渗血。他品出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慌。薛彬被烫了一样把手抽回来，掩饰道：“不知道在哪儿蹭脏了。”

王颖杰不说话，执拗地拉过他的手臂，把衬衫往上撩。

一块浸了血渍的白纱布横在两人之间，过分解读着氛围尴尬。薛彬张口结舌，“你听我说。”

王颖杰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简陋的包扎伤口，横竖交错的刀伤暴露在空气里。

他一张脸冷了下来，捏紧了薛彬的手腕，“这是什么。”

“你不要跟我说，你这是不小心划的。”

“……”

“为什么自残？”

“我……”

“你这是干什么？”

薛彬：“你可以理解为，减压方式。”

“薛彬你是不是有毛病？减压方式有很多我不信你不知道，偏偏要用这种极端的？”

“……”

“天气这么热，你想过感染之后怎么办么？”

“……”薛彬像个在班主任面前挨训的小学生一样接着王颖杰的怒气，非从长篇的训斥中捡了点偏门的东西，“你这么在乎我？”

可这句更激发了王颖杰新一轮的怒火。

“通过自残来博关注？你是初中生吗？幼稚！”他将书本毫无章法地往书包里塞，让薛彬怀疑下一步要被拽着领子破口大骂。

“你跟我回宿舍我帮你包伤口。”气得晕头转向的王颖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他松了手，喘匀气，道，“行了我不骂你了，跟你讲不成道理，你比我还明白。”

“颖杰……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薛彬得了空解释，神色认真地望进他的眼，“我的病情……在控制之内的。”

“你什么病。”

“……我说了，你别不理我。”薛彬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管不住声带这个器官了，这话里该死的央求意味太浓。

“我要不理你我早不理你了。”王颖杰冷淡道。

“双相情感障碍，还有……”阐述病名时的声音近乎嗫嚅。

“……还有什么。”

“重度抑郁。”

说出口并没有那么难，对吧薛彬。另一个灵魂抽离身体俯视在外人面前剖白的自己。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迈出了从未迈出过的一步：求助。可薛彬同时怕得要命——这之后呢，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和他一起复习功课？他把书包抱在怀里，心不在焉地数拉锁的锯齿，强行营造“我有事做”的假象。

他在等他。

漫长的沉默后，旁边的人伸长手臂，一把将人揽在肩头。

“没事的，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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