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圣人谈再燃熏心焰（2 / 2）
“那你觉得老夫的朋友们都是怎么没的？他不到化神期就如此心狠手辣，到了现在难道会心慈手软吗？”寿恪睿缓缓转动眼珠，视线扫过众人，最后留在已经被吓傻的灵不器脸上，“长得挺老成，也不知是因为修为低还是脑子蠢。你师承何人？”
“没！”灵不器吓得差点当场爬出去，他本来就是个滥竽充数的，本来被点到的时候就紧张不已了，此时更是成了众人针对的对象，“我……小……小子是个自学的，只是碰巧看到了些前人典籍，里面提到圣人啊血啊长生啊什么的……”
“血！”其后一个学生小声惊呼。
寿恪睿显然没能听到这个声音。他已经重新合上了眼皮，静坐片刻，坚定地再次开口：“你们爱谈接着谈，老夫要回去。再留着，就是灭顶之灾。”
桑秋贤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的。他忿忿地又一揪麈尾，手里又多了一撮油亮的鹿毛：“那就来人，先护送寿老前辈出朗庭。其他各位大师，请继续吧。”
被这么一打岔，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兴趣缺缺，更是有不少惜命的老学究被寿恪睿狠狠地吓到了。于是当场又有几个老人颤颤巍巍站起来请辞。灵不器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赶紧也起身，混在一群学者里，忙不迭地往外逃。
………………
“血……血……”
散了清谈会，独留桑秋贤一个人在朗庭里踱来踱去。沉吟间不知又揪了多少把鹿毛，一件昨日才通报过的事情忽然又在他的识海里清晰起来。他赶紧向外吩咐：“快去叫陈丹师过来，就说我在朗庭等他。”
陈姓的炼丹师刚刚就在清谈会上坐着熬时间，这会儿出了茅厕，正赶上仆役紧急通报，赶紧一路小跑着回到朗庭。
迎面遇上笑容盈盈的桑秋贤，笑得他后脊梁都发麻。
“桑……桑尊者有什么吩咐么？”桑秋贤是半步出窍级别的强者，理应称一声出窍尊者。
“没什么。”桑秋贤挥挥麈尾示意陈丹师随意坐下，“昨天你学生通报说，峰上出现了‘圣人’？”
“是。不过我没怎么信，肯定是小孩子乱说。”经过了今天的事情，这两字在鹿鸣峰上已经极其敏感，陈丹师不愿意去犯这个险，即使是谈论它，也显得太危险。
“别急着否定呀。原来我虽然带着这个科研项目，可还不太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如果真的有这种人，那还不是人人趋之若鹜？尤其是我们这群注重科研的炼丹师。”桑秋贤笑容里透着一丝自信。
他也坐下了，非常郑重的正坐：“可是今天听到寿老前辈提到玄岳叶家对青玉鉴研究者的清洗，我忽然就信了。叶家如此暴戾无情，这更让我相信，‘圣人’一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等会可得好好和鹿圣者说说。不过现在先不急着这个。来，陈丹师，你记得你徒弟是怎么描述那个闯入者的，对吧？”
陈丹师被吓得颠三倒四。他扶了一把快挂到人中的厚眼镜，颤颤巍巍数道：“第一，还是个小孩子。第二，小孩子身怀有非常奇怪的功法，只要伸伸手就能把我徒弟的攻击炸掉。第三，忽然出现在雾池里的，像是天上掉下来的。”
“掉下来？掉下来的就对了。”桑秋贤的笑容越发亲切，仿佛他不是个位高权重的上峰掌事，而是个临桌劝酒的跑堂小二，“你徒弟看清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
“男孩？”桑秋贤站起来，向外呼喊，“吩咐下去，今夜鹿鸣峰锁峰！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下去！所有未及冠的小男孩，全部给我抓出来聚在雾池前，各自找人相认，说清姓名籍贯年龄生日。有谁是别人都认不出来的，立马扣下！”
………………
“今晚那边怎么这么亮堂？”
蚕娘们隔着雾池都能看见灯光冲天。她们互相打趣着在榻上滚来滚去，你捉我的头发，我呵你的腰窝，叽叽喳喳，像是没个尽头。
只有红豆换完衣服之后默默抱着膝盖，盯着一池之隔的火光出神。
她有些记不清今天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好像吃完早饭就出去了吧。又去了哪儿？是怎么回来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小楼附近了。而小笛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幸亏已经回来了，现在说要在外面打坐修炼一下，临睡了再进来。
“还有这个……”
她从换下来的衣服袖子里发现了一枚光芒璀璨的琉璃珠。琉璃珠还没来得及打孔，她稍一松手，珠子就脱离手指，在掌心里滴溜溜滚动。
同房间的大姐头嘻嘻哈哈地靠过来：“唷，小红豆，这是哪儿来的漂亮珠子呀？来给姐姐看看？”
红豆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捏紧了：“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姐姐啊，您都攒了那么多嫁妆本了，还看我一颗小珠子干嘛？我这边不单要给自己攒，还得顾着小萱草，穷着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一直是咱宿舍最小的，好不容易来了个比你还小的妹妹，你怎么就当亲妹**起来了？小萱草不用你担心，我看过了，小丫头片子漂亮着呢，长大了万一比你嫁得好，你嫉妒不嫉妒？”
红豆心说小笛子是男孩，我当然不嫉妒。但是听大姐夸他相貌好，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甜了起来：“他漂亮我嫉妒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以后要长大了，发达了，别忘记我这个姐姐就好了——最好呀，能八抬轿子来接他姐姐。”
“又瞎说了，八抬轿子，不是婚轿就是帝辇，难不成小萱草还能嫁成个皇后娘娘不成？现在可也没皇上呀！”大姐头来捉红豆的鼻子，“刚刚就你逃了，来来来，让大姐讨点小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