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余音城冰人初现世（2 / 2）
在报刊业务之外，谛听阁更有一项名为“大数据”的业务，专向设有机关工厂的大型宗门开放，外人无从知晓。
大数是佛教的概念，约为十的七十二次方到十的五十万次方，是无量数中第二大的数字。谛听阁以“大数”为据，野心确实不小。
他们说到的蜘蛛院主人也是这几年来崛起的一个怪客，不知姓名，离群索居，非常神秘，外人就用他居住的宅院来称呼他。此人无门无派，看似毫无背景，忽然流星般崛起，迅速成为了江湖中谁也不敢得罪的存在。
因着他出名的缘故，这些年中州江湖里多了不少这种自掩身份、开馆立阁隐居待客的模仿者，什么南山客、坐水闲人之类的。但这些人求名心切，本身资本又不如蜘蛛院主人雄厚，两三年下来，多半都被人扒了个底儿掉，沦为谛听阁月刊杂谈版的趣闻笑话了！而有求于蜘蛛院的大宗派高手不少，这么些年过去了，连蜘蛛院主人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
裂天拍卖行又是凭什么确定的？
不过是看人家没门没派又深居简出，方便泼脏水而已吧？
中州人民，饱经套路，炼就一双慧眼。
他们的高谈阔论对于来自东南远地葭山的一行人来说倒是非常新奇。童心衡是个自来熟的，当即扒过去，和几个豪客大谈蜘蛛院主人，谈了一盏茶时间才眉飞色舞地转过来：“这个什么蜘蛛院主人太厉害了。你们想不想知道……”
“不想，谢谢。”温难言赶紧打断了他，“他再厉害和我们都没关系。检查你们身上的门派玉佩和行路文牒，我们要准备进城了。”
“唉。”不只是童心衡，几个师兄弟表情都有点蔫。
温难言百思不得其解：“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们难道不激动吗？”
“师父你让我说吧，我都要憋死了。”童心衡可怜兮兮地说，“都排了一天队了，连一把瓜子都没有，就指着说闲话打发时间。他裂天宗堂堂大宗，效率怎么这么低。办事员还不如我家小婢手脚利索……”
“行了吧，人家看着你呢！”温难言推了他一下。童心衡这才发现已经排到了城门口，那个刚刚被他点评“手脚不如小婢”的办事员正捏着大印，对他怒目而视。
他一下就怂了，乖乖把文牒递过去，又拿玉佩沾了印台上的红泥，对着准备好的黄纸用力一拍。
………………
大约半柱香时间后，这群葭山来的土豪进入了光线略微昏暗的拍卖场。带路的是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侍，穿着从裂天圣者年代改良而来的，名叫“旗袍”的贴身长裙，勾勒出火辣的身材。裙摆虽长，两侧却有高开叉，露出一段柔光致致的大腿。温难言不用看都知道，他后面走着的几个徒弟，长在人家姑娘身上了。
“唉，他们排了那么久的队，看看漂亮姑娘就当补偿吧……如果他们敢动手，我就先拦下他们。”
他这么想着，脚下加快了几步，走到了女侍的右后方。
好消息是，葭山的这群学生有贼心没贼胆。那女侍就算是个没修为的凡人女孩，到底也是裂天拍卖行的服务员，要敢对她动手动脚，怕是下一刻就被人叉出去了。
温难言盯着他们一个个入座，这才在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从女侍手里拿了用于竞价的道具——包括一张白铁面具和一个黑色的小锤。
“看你们的座位右边。扶手这里的圆形部位，是大型计价阵法的对象输入阵口，而这个小黑锤的两侧已经写好了相应的输入符文。在竞价的时候，只需要用一点点灵力敲击这个圆形，并报出你们的出价，计价中心就能收到并作出反应。这个面具不仅能遮掩外形，还能吸收声音，保证您的出价声音不被外界听到。我们的拍卖师会在竞价时同时报出您的座位号。”
女侍介绍完之后就踩着软底小鞋袅袅婷婷地走了，留下一群猪哥相的男学生痴痴相望。温难言一向自认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容许自己教出这么没礼貌的徒弟！当即一人一个脑瓜崩弹过去。他带了三分灵力，弹得几个徒弟识海剧痛，灵台倒是清明了不少。
“温师父你干什么！”
“人家女孩子都走了，你还盯着她看个什么劲儿？这里多少高门大户出来的青年修士，哪个像你们这样不知羞耻的？”温难言教训道。
“高门大户出来的肯定从小就有美婢通房，到我们这个年纪，漂亮姑娘都玩厌了，当然能处变不惊。”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瘦高个的师弟。
“你们——”温难言真是话都说不出来了。想他堂堂元婴巅峰强者，和师兄厉难行开创葭山派之前，也是中州大宗门出身，家中豪富，却好礼知书，别说美婢了，父亲和师父为了防止他学坏，连稍清秀一点的小厮都没给他留，只遣了个麻脸老仆替他研墨上炭火。现在这几个纨绔徒弟居然污蔑他从小美婢成群？
如果真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童男了！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顺过气，“你们是觉得，我不是厉掌门，就管不了你们对吧？非要我说这种话，把你们的傻脸收一收，不然你们再看姑娘一眼，我就把他的两只眼珠子挖出来！”
为了配合严厉的语气，温难言还短暂地释放了一下元婴强者的气息，几个筑基期的弟子终于有了做错事被训斥的危机感，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眼观鼻鼻观心。
随着大幕抖开，之前看到过的漂亮女侍走上来，宣布拍卖将在百息之后开始。温难言暂时放下了身边那群令人头疼的徒弟，捏紧小锤，将注意力转到拍卖上来。
………………
百息之后，拍卖师提着同样外形的白色拍卖锤走了上来。
事实证明裂天拍卖行非常懂得调动起买家的兴致。拍卖师同样是个身穿旗袍的大美女。只是和身穿浅粉旗袍的女侍不同，她的旗袍是石榴红色的，上半身裹着一领洁白的狐狸皮，衬托出她华美的高髻和精致的妆容。她从从容容地行了个万福，台下就响起如雷的掌声。
温难言愣了一愣，无奈地随着大流拍了几下巴掌。
“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本来是准备留到最后的。但是介于拍品在运送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事故，外层稍有损伤。裂天拍卖行对它重新估价之后，经过综合考虑，决定将它提到第一件拍卖。”
女人的声音娇而不媚，宛若莺啼，通过她咽喉处贴的扩音法器传播到全场。伴随着她的说明，一个巨大的木车被推了上来，木车三面都遮着巨大的帷幕。装在木车里的拍品看起来至少有十五尺高，接近一层楼的高度，宽也有差不多六尺。（3米多高，1.2米宽）
“根据裂天拍卖行一贯的规矩，第一件拍卖品不设底价和每次加价数量，以助兴为主。”拍卖师微笑着举起拍卖锤，对着她身前拍卖台上的阵口轻轻敲下。她身后推着木车的男人们拨动了机关，木车四面打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拍品。
巨大的、冷蓝色的坚冰出现在买家们面前。聚光灯适时调整镜面，四面八方的光束汇集到了这块绝世的冰上。它明显是一块老冰，致密坚硬，看不见明显的大气泡，微微的蓝色是其中的小气泡散射光线所致。冰面不知是不是切割过，光滑如镜，只在两头留了一些冰棱。
但是它的中心，冻着一个漂亮的少年。
冷色的聚光灯照亮了少年的脸，那当真是非常漂亮的面庞，难描难画，更像是一段梅间柳下少女的幻梦，忽然化出了形体来。那幻梦双眼紧闭，在眼角之下各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却丝毫无损他的容颜。至于为什么说是少年而非少女——他前胸衣衫碎裂，露出平坦的胸口，以及一大块可怖的伤痕，仿佛有人曾经将他的心口完全打穿了。
“第一件拍品，千年冰中古尸。”拍卖师将小锤换了个面，高高举在拍卖台上方，“各位贵客，可以开始竞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