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伴山驿初识第一宗（2 / 2）
“是是是，大姑威武，大姑说得都对。”尤琪刚刚已经被她弹了好几下。虽然不算太痛，但是几次下来额头也已经弹红了。
“如果换不到相邻的座位呢？大姑你打算怎么办？”童心衡这才放开手，让他的金属箔落在白苏娣手里。
白苏娣看也不看他：“只是临时起意而已。我想换个靠窗的座位。”
话是这么说，她却用余光看着叶棣。在她的余光里，少年再次将视线放空，虚虚地盯着人群的某处。
………………
待到上车，叶棣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你不是随便换的？你知道我的座位。”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和你们赌书的？”
白苏娣将金属箔夹在指尖抖着，语气得意洋洋：“当时我坐在梁上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套了个幻象，你们看到我没打开书，其实我在幻象下面忙着翻呢。这次也一样。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左右所有拿着金属箔车票的人都看了一遍。人家都急着上车呢，哪像你们宗门的三个小朋友一样，临上车了，登车凭证还放在文件袋里。我一路上看了都没有十八己，当然只能猜在他们手里啦。”
“特意和我挤一起，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叶棣叹了一口气。
“红潮”车厢里坐得非常满。他们两人在最后一排的右侧靠窗处落座。阳光穿透微黄洞澈的琉璃璧，斜斜地照在叶棣的侧脸上，两点金斑跃进了他深深的红褐色眼睛。
说实话，自从知道了自己身边这家伙就是叶笙的弟弟，白苏娣在和他相处时就不能像之前那么随性，来一场说打就打的斗殴了。
而且明显叶子磬还不知道他弟暗恋他嘛，我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白苏娣略带兴奋地想。这么说的话，小羊特别在意的那个哥哥大人的未婚妻难不成是……我？
格老子的！
幸亏，有了储物法器里叶笙亲笔写的放妻文书，暂时是不用怕被知道真相的叶棣敌视了。白苏娣把一颗心打叠打叠收回肚子里，继续打足精神和叶棣谈正事。
………………
“我记得你之前发过誓的，我去裂天宗建功立业，你跟着我混。”白苏娣举扇敲着手心，“可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
“我先跟你从裂天宗的内部组成开始讲。”白苏娣说道。
天龙车在此时正好启动，千万蒙着胶皮的轮胎滚上钢铁的轨道，震动却很小，显然是车厢下设的防震弹簧起了作用。乘着车厢里的其他学生正扒着窗户热情地往外看，白苏娣抬手就布了一层幻术防护。叶棣眼前腾起肥皂泡似的一层半透明屏障，将他们和其他人暂时隔开了。
“裂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这种大不仅体现在化神期强者的人数上，也很直白地体现在地盘上。它占麟趾山山域的二分之一，而麟趾山又占整个中州地区的一半。白氏和玄岳的叶氏如今势力萎缩，实际能控制的地盘很难与裂天宗相比。而青岳灵氏已经完全避世，裂天宗乘机以宗门名义并购了那里的很多土地，包括被灵氏放弃的和未曾被勘探出来的灵玉地脉。所以说，裂天宗光以宗门面积论就排天下第二，仅次于占有整个赤岳、直面楚地妖兽威胁的赤氏家族。”
“但在这么大的地盘里，实际上属于学院范围的却很小。外院在麒麟海边，内院在麒麟海内的一个岛屿上。除此之外，一整片巨大的山域，全都被划分成最小的单位“峰”。目前登记在册的峰头一共二百一十三座，由峰主和他的幕僚们自治，只靠一份纲领维持他们和裂天宗总部的关系。可以说，裂天宗其实是由二百多个割裂分散的小宗门组成的宗门大联合。每年他们会组织规模巨大的峰斗，靠峰斗中各峰的排名决定出五大峰，并由总部给予相应的奖励。今年的峰斗刚刚开始，我可以先告诉你去年的峰斗结果。去年决出的五大峰是淬剑峰、余音峰、蝎神峰、破元峰、螣蛇峰。”
一个个华丽空洞的名字听得叶棣头疼。他抓紧时间问道：“所以姐姐你是想夺取五大峰之一吗？”
“蛮聪明的嘛。我就是想着，先经过两年外院，然后进入内院天榜厮杀四年，最后自立一峰和他们斗。因为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小羊，我封你做副峰主了。”
叶棣却对她的豪气高兴不起来。他心事重重，只是勉力提起一个笑：“那就谢谢姐姐……不，谢谢峰主了。”
“小羊你不专心。在想什么？”果然，扇子柄就落下来了，在敲到他额头的前一刻猛地停住，吓了叶棣一跳。
“还有一件事，有人拜托我去调查裂天宗。主要是关于一个叫护道者的人。小羊，你知道这人的存在么？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岂止是知道！
叶棣咬住后槽牙，将那些仿佛要冲喉而出的情感全都收了回去，咀嚼作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只是知道。”
他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恨意。先是在长门里亲眼见到护道者将子磬斩断双臂，再是从纪北城化身的火焰巨人推知了背后护道者的存在，叶棣此时已经确定无疑，护道者将是他一生的仇人。
“小羊，你姐姐我也被那个狗屁护道者盯上啦。”白苏娣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抱起胳膊，右掌隔着衣物抚上了左上臂的位置，“之前在你睡的时候，我和蜘蛛院主人组成了一个短暂同盟。他被这个护道者监视着不能脱身。不过通过他提供的一些情报，我推断出护道者和裂天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幻系惯于捕捉细节，相信的是‘世情万物，皆有痕迹，如风乱沙’。因此我和他约定，要趁着待在裂天宗的这些年，找出护道者的蛛丝马迹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护道者的存在，那么我就自作主张，把你也拉入这个同盟里了。来，第一件事是交换情报，你是从哪里知道护道者的？”
飞龙车此时已经开上了盘山道。他们飞快地与无数参天巨木擦肩而过，温暖的黄琉璃将林海都擦成了鲜嫩如春的颜色。
叶棣还记得自己“李牧”的身份。长门里的片段当然是不能讲了，于是他从东瓯裂天考开始讲起，重点描述了因为魂魄割裂而异化的纪北城，以及她身上远超出窍期强度的火系灵力。最后他讲到潜逃的“芦宗主”和那身标志性的黄衣，至于“护道者”这个名号，他推说是从纪北城口中得知的。
反正纪北城也是奴印持有者，而且早已经烧没了，死无对证。
“你说她周身火系灵力大幅度增强，攻击力直接跳了两级？”白苏娣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据我所知，五岳陵仙界的历史上还从没有这种先例。不过你说她烧化之后变成了全身火焰的怪物，只有一个脑留存在火焰中，我倒是想起来另一个火焰模样的怪物了。那是我以前在秘境里遇到的一个东西啦。在那个遗迹秘境里我得到了十香扇。要不是临时和十香结契，我根本没把握从那东西手下逃出来。”
白苏娣心有余悸地抱紧了双臂，描述道：“它看起来不是人形也不是邪兽，而是一团巨大而冰冷的灰白色火焰。虽然是燃烧着的，温度却接近绝对零度，不仅不能焚烧物体，反而会将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冻住，就算是幻象也很难干扰它。在它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淡蓝色的坚冰，一个气泡都没有，凝实得像是千年老冰……你怎么了？”
在她惊异的目光里，叶棣神色骤变，拍膝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