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有些词在我心中不停地循环：骗子，死亡，未来，希望，疯子，自由

最后一个词最重要，自由。

我的表情出卖了我，他们是真的疯了还是在戏弄我？他们是当自己是英雄啊，还是超人？

弗斯特嘴角又勾起笑，我觉得很恶心。“我需要解释！”熟悉的晕眩感又来了，那种想破坏的欲望。

而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发现我自己将弗斯特逼到了墙角，手里拿着原本是用来招待我的红酒瓶碎片，将碎片抵在了弗斯特的脖子上。

身后是一地的红酒和碎玻璃。

我刚才干了什么？我被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上的玻璃碎片拿开，说了声抱歉。虽然我很讨厌弗斯特，但也没到要喊打喊杀的地步。

弗斯特倒是不介意，笑眯眯地说：“我倒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但是你想自杀，我可是在帮你，你可要管好另一个你自己。”

我现在头疼，而且我身上还有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我现在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想任何事情。

另一个我是谁？是我的第二个人格吗？那我岂不是控制不了他？万一他出来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怎么办？

“不是双重人格哦，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而我确信我只告诉过现在的你。不过你确实挺分裂的，天天在尤托里安人很容易犯病的。”弗斯特轻描淡写，而我则觉得他好像有读心术一般。

另一个我的存在感也很高，总是在我梦中出现。不过我觉得他和我是共通的，是一个人，只不过我现在出了点状况。

弗斯特一点不介意我拿着玻璃碎片抵着他的脖子，倒是很心疼那一地的红酒。我差点想说赔了，但是转念想想自己一穷二白，是一个从尤托里安过来的光棍，没有一分钱，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我没有喝过真正的红酒，也知道这东西现在多珍贵。

“还是现在的你比较乖，你想吃点什么吗？这里不用喝营养剂哦。”

这时我才感觉我的胃在抗议，通常尤托里安晚餐是在下午六点准时吞下一支营养剂，早一秒都不行，至于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你在整整七年在同一时间吞下一支毫无味道的营养剂，当你再次看见真正的食物，你会发现食物是多么有诱惑力，就算有毒我也想吃。

我拿着一块面包，尽量克制自己不两口吞下它，而是小口小口吃着，因为对面的人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只是一块面包，可我觉得我吃出了一个春天。

弗斯特还在笑，妈的，笑什么笑。着人像是把笑容刻在了脸上一样，和我常露出的尤托里安式微笑一样虚伪。一定要这样才能活下去吗？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闯了进来。

这不是德雷克吗？他也是和我一样的人！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我们的眼睛就对在一起，胶着了三秒钟，但这三秒钟对我来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眼神总是像匕首一样，像刀锋上最轻薄又锐利的部分，没有笑意，没有温度，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冰冷而窒息的感觉。

我之前也见过灰色眼睛的人，但并不是这种感觉。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德雷克还没有移开目光。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德雷克……”我咽下同志这个词。

他听到后移开了目光。“劳伦斯。”

这算打招呼吗？他也是疯子之一，我的直觉没错呢。

弗斯特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

“不如，我们一起吃顿饭？”我提议。

弗斯特点了点头，没有笑。我发现他有些忌惮德雷克，终于不嬉皮笑脸了。

和德雷克一起吃饭压力很大。他一声不吭，拿，吃，拿，吃。每块小面包都三口下肚，似乎连咀嚼的频率都一样，除了面包，他吃牛排更是可怕，他灵巧地使用着刀，将牛排切成一般大小，看上去可以用尺子量都保证一样大小，像个机器人，然后再面无表情吃掉。

这是不是已经算是强迫症了？我看着他都忘记自己吃饭了。

弗斯特实在看不下去，说：“放松点，德雷克。你吃牛排不需要像绞肉机一样，这是享受。”

德雷克不理他，继续手上的工作。切，吃，切，吃，切。

我心中忽然有种充实的喜悦，有想笑的冲动。他们都是人，会享受食物的人，有欲望的人，不是机器。

我笑了，这是我十七岁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

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利用也好欺骗也好，在充实的胃带来的幸福感面前一切不好的感觉都消退了。我很安心，神经也不自觉的松懈下来。这是我在白色联盟里吃的第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