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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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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哟兄弟,哥几个又不是第一次,你方哥知道分寸,不会把这废物怎样的,你就别瞎操心了。”王二嬉笑道。

“就是,你想啊,进来这里头的人净是作奸犯科的瘤子,说白了,我们这也是替天行道。”黄本发振振有词。

“没事没事,这废物也是自找的,我们哥几个聊着话好心给他盛饭来着,这废物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嘲笑我们方哥!真他娘活该找打!”朱文茂道出原委。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李散木这新来的说教。

李散木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几个半斤八两的货能聊个蛋啊,再者说人家又聋又哑的,笑出个鬼还差不多,定是这方胜赌钱赌输了拿犯人找茬出气!

“原是这样。”李散木笑着拍拍王二示他放开手,走进牢房里伸出臂膀巧妙拦住方胜,取了方胜腰间的牢房钥匙道:“方哥你也别气,何必和这废物一般见识,我带了酒,你就与几位大哥到前面喝两杯消消火,这里交给我。”

有了李散木这级台阶下,方胜顺理成章收了手,重重朝地上的犯人“哼”了声,摆出一副“便宜你了”的嘴脸,在其他几人前后簇拥下离开了。

待人一走,李散木一张笑脸立马冷下来。他看着一地碎碗饭菜,和那又聋又哑,伏在干草堆里抱着肚子喘粗气的犯人,觉得实是可怜。

李散木蹲下身想为那犯人查看伤势,但那犯人却手脚并用缩到了角落,见他不愿与自己接触,李散木也不强求,估计这犯人受的只是皮外伤,毕竟方胜那几记草包拳脚使得实在像个笑话。

为这犯人的牢房稍作清理,李散木将牢门锁好,把两只见底的拎桶撤了出去。

近来“地字牢”中并未关多少人,所以没啥好忙活,李散木这一月连着都是夜间当差,今个儿白天陪元儿那傻小子逃课没睡觉,现在他可想好好休憩一番。

前面方胜他们赌兴正高,李散木来到“地字牢”尽头,过道墙上有扇铁栏方窗,一旁最后一间牢房里关着的正是那又聋又哑的犯人,而周围几间牢房的犯人前两天恰好都刑满释放了,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仿佛在朝李散木招着手。

席地而坐,李散木透过小方窗仰望着窗外夜幕,顿时感慨万千,睡意好似也没那么强烈了。他掏出一只小瓷杯和包好的半块馕饼,又拿出一瓶藏在下裳折裥里的小酒葫芦,扭开塞子,顿时一股清冽酒香如潜泳鱼苗之势扑鼻而来,万分诱人。

李散木眯眼长闻,突然从身旁的牢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挪动声,那又聋又哑的犯人爬到了离李散木最近的地方,两手抓着木桩,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死死盯着他手中。

李散木侧身望向那犯人,由于方胜的关系这犯人今晚可能什么都没吃到,肯定是饥饿难耐了。他也没多想,便将手中的半块馕饼递给了他,还没等完全递到他面前,那犯人就饿虎扑羊似的伸手抢走了饼,一阵狼吞虎咽。

李散木挪了挪地方,靠到木桩边,他往小瓷杯里倒满酒,抿了口,酒液入喉烦恼即消,怎一美字可拟!

三个多月前他远游至万悦城,奈何囊中羞涩,正发愁时,他碰到了陆元和他哥陆章。

两兄弟搀扶老母本是要上药铺看病的,不料老母在途中便晕死过去,万幸的是他凭借自己三脚猫的医术偏法救了他们老母,因此与陆氏兄弟结缘。

陆章是个既孝顺又讲情义的汉子,得知自己的处境后,为了答谢,不仅空出自家后院一间小屋暂借给自己住,还以“地字牢”差拨的便利为自己谋了份狱卒的差事,好让自己攒些钱再走。

“咳咳咳……咳咳咳……”那犯人大概是吃的太快被呛到了,好容易才把喉咙里的咽下去。

“喂,”李散木倒了一杯酒,伸入了牢房,“我身边没水,要不你也来一杯吧。”他这酒与普通酒不同,酒味不似浓烈反倒寡淡。

那犯人并没去接那杯酒,只是抬起头,用一种不解的眼神审视着李散木。

“我是说你也来一杯,哎呀,我跟聋子说什么话呀,算了,”李散木晃了晃手中酒杯,示意:“给你喝,给你喝的。”

照理来讲,这又聋又哑的犯人应该是听不见李散木说话的,但可能读懂了李散木的肢体动作,他迟疑地接过李散木那杯酒,拨了拨垂到嘴边的散发,仰头饮尽。

“哈,想不到你喝起酒来还挺有模有样的嘛。”李散木打趣道。

据李散木了解,这犯人名叫陈邑,家中变故才流落至此地,一月多前因花光了银两而心生歹念干了偷窃之事,却受不住良心谴责自个儿跑去了衙门自首。虽又聋又哑不过识字也会写,后提笔交代了案件经过,并主动接受惩罚,后来知府念在陈邑悬崖勒马的态度,对其从轻发落。

李散木入职后得知此事,对陈邑所作所为非常触动。联想此人必是出自书香门第,对其家中变故惨遭流落甚为同情,再加之两人银两告急的经历相似,自己也不过运气稍好叫他遇见了陆氏兄弟,陈邑虽干了不齿之事但贵在迷途知返,所以一般轮到他当差,都较为照料他。

陈邑饮完后李散木不急着收走酒杯,反又为他倒了一杯,李散木也不顾陈邑耳聋,说:“算你走运,忍了几个月,碰上我今日思乡才喝这酒。”

李散木斟满酒,推给陈邑要他再喝一杯,自顾自道:“我这酒可绝非是普通酒,它名唤‘瑶琼’,以生长在天山险峭绝壁中的雪莲和蓬莱岛梦潭每五十年才出小半个时辰的仙浆所酿,而且酿法配方也只有我娘才有。因弥足珍贵家里统共就一坛,又因归属药酒的关系,平日里是谁都不准喝的,我这回离家才偷偷装了这么一小葫芦。”

李散木又指指手中酒葫芦道:“嘿嘿,‘瑶琼’这酒啊非得连喝两杯方能品出其中美妙,我看我俩也算有缘,就让你有幸尝一尝吧。”

陈邑照例一饮而尽,便将酒杯还给了李散木。李散木自己又灌下几杯,便抱着酒葫芦靠着木桩,有些出神的眺望方窗外,眼皮渐渐支撑不住……

殊不知,牢房里那又聋又哑的犯人,正以复杂地眼神注视着他睡去的侧脸。

“咚——咚!咚!咚!”丑时已至,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夜深人静的街巷,他紧了紧领口,晚上的温度可没法与日间相较。

而两旁瓦顶屋脊上,则有十来道黑影飘步轻踏,与更夫相逆而行,几乎悄无声息。

衙狱“天字牢”每两个时辰便要更换守卫,哨笛令响,两批守卫正井然有序列队换岗。

“天字牢”行刑室——

“你,手脚麻利些,把这几样都洗干净了,天亮后大人还要接着审这犯人!”看起来像狱卒头目的卒官手拄佩刀发号施令。

一名狱卒按吩咐把落了水的刑具一一捞起擦拭,继而在桌台上依次摆好。

“哈哈哈哈哈……”黑暗处传来笑声,带着万般癫狂与一丝阴凉。

那狱卒头目显然不是聋子,他回过头,怒目圆睁地朝黑暗中发笑的人恶狠狠斥道:“好大的胆子!看来大人还太手下留情!”

黑暗里,一名犯人手脚皆被束缚在十字桩上,衣裤早被鳞鞭抽打得破烂不堪,满身都是刑具所赐的伤痕裂口,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有些伤口正往外淌着血,甚是惨不忍睹。

“你们大人那点手段却是不值一提,改日若有机会,在下倒是想请你们大人登门一试‘淘沙门’的行刑手法,也好互相切磋学习一番。”十字桩上的犯人气息顺畅,讲起话来彬彬有礼,明明是挑衅之言一经他口硬是有种谦和逊让的味道,没有丝毫刚受过酷刑之人该有的样子。

“放肆!”卒官勃然大吼,拔出佩刀虎步趋向十字桩上的犯人,似乎是想对那犯人施以颜色,谁料,未等卒官站定,他身后寒光虚闪,只觉背后一凉,利刃推拔声后,瞬间倒地,痛苦抽搐了好一阵终断了气。

“主人,时辰到了。”说话的正是一直在旁擦拭刑具的狱卒,他扔掉手中的染血匕首,俯身从死去的卒官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跨过卒官尸体,为十字桩上的犯人打开了束缚手脚的铁链子。

犯人从黑暗中徐徐走入油灯所照之地,他满身满脸的血痕触目惊心,几乎看不出样貌来,他勾起嘴角,抬手用拇指轻刮右脸,开口道:“嗯,走吧。”

那犯人话音才落,“天字牢”外便传来了铺天盖地“救火”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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