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阿妥倒没发现有何不妥,也跟着堪堪点头,满心欢喜,她许久许久未吃上热食了,她抱着饭碗大口吸粥大口吃包子,生怕哪一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亦如那晚被狠狠剥夺。
李散木和封沉邑似乎注意到了阿妥的狼吞虎咽,眼底不一现出了丝丝怜悯。
“对了,沉邑兄你刚才说今日不多吃点之后就没这么好的餐食了,听意思是打算这两日启程吗?”李散木询问姓封的话中之意。
似是意料之中,封沉邑回应道:“是,我准备回文都,想明日一早动身。”
封沉邑要回文都?也就是说他要回“铁武纪”吗?他是想回去查出杀封岁余和昆冈的人,给自己洗刷罪名?李散木不禁妄自揣测起来。
封沉邑又看了眼阿妥,突然对李散木道:“早上你出去打水的时候,我也与阿妥商量了下,阿妥如今无依无靠,单凭她现在的情况是无法查清真相报仇的。既然她想学武,我觉得,可以送她去绮礼派先入门拜师,也算能暂时安顿。不知散木兄意下如何?”
听了封沉邑的话,李散木心中思量起来,依目前封沉邑被通缉的情形,若阿妥继续跟着他们,不但无法安身还极可能有性命之忧,况且一个姑娘家跟着两个大男人也着实不方便。
李散木赞同道:“绮礼派乃武林六大门派之一,名声威望自不必阐述,且是武林中唯一只收女弟子的门派,她们掌门的剑术造诣更是普天之下难逢敌手。阿妥,你可有意入绮礼派拜师学艺?”
“只要能习得武艺,将来查清真相报仇雪恨,我自是愿意的!陈大哥、李大哥,多谢你们对阿妥的上心照顾,我必然不负二位的恩德!”激动之下阿妥放下筷子,又想下跪磕头,被李散木赶忙拦住,实在是怕了这丫头。
“我也是考虑到路上会经过绮礼派,才萌生安置阿妥的想法。”封沉邑餐毕,将碗筷堆叠。
“我认为沉邑兄的安排实属妥当。”李散木顺势称道。
当着阿妥的面,李散木没有开口就封沉邑为何选择回文都的缘由问询他,反正路上总有机会套点什么。
吃完早点,三人从宿所出来,因阿妥熟悉蒙城大街小巷,便由她领着到各处商铺子采购些路上所需的物品。
去文都的路途遥远,今日之后就又要在山野密林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了,他们必须将抵达下一座城之前的干粮大致备一点,而且还得弄两匹马来,好加速行程。
李散木和封沉邑两个大男人身强体壮其实也买不了什么,主要还是考虑到阿妥,路上免不了风吹日晒昼夜温差,所以特意给她买了两件衣服替换御寒,其他零散的物件倒也不值一提。
中午回宿所随意吃点后,三人去了马市。
马市还算热闹,不少跟着旅人商贾经历漫长旅途的马匹,未必都能扛下来,自然就缺不得重新买几匹替换或增加。
就是这地方的味道够呛,马嘶踏蹄声不绝于耳,畜生混杂的骚臭味肆意弥漫,别说一间间大小各异的马棚里马粪淤泥糜烂,就连供人走的过道亦是污黑脏泞,若一不留神踩了水坑,那触觉气味自是得作呕好一阵了。
李散木心中早已满是嫌弃,不过面上倒装得应付自如。
从面粉大汉那弄来的银两虽然足足够份,但一路上指不定会碰上急用钱的时候,所以李散木和封沉邑达成一致,决定找两匹不太惹眼的中等马即可,毕竟两人大致探讨了下欲走的路线行程,基本都避开了难攀的高峰险壑,大多是平地矮坡,马也好走,虽然不是最快的行线,却能随时打探到消息不至脱节,而且还可及时补给。
李散木不太会辨马驹好坏,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他带着阿妥全程跟着封沉邑走走停停挑挑拣拣,似乎这姓封的像懂点行的样子。
逛到最后几间,封沉邑拐进了一家马房。
马房不太宽敞,里头没有客人看马,房中有一处吊满了铁钩,钩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马具驭器,马槽饲料有余,马匹不多,也就五六匹,马毛清一色是栗色,且这家的马驹身上都未绑上鞍绳,任由它们自由走动。
卖马的是个布衫老叟,摇脚翘腿坐在门前矮凳,手里捧着根烟杆子,杆子上系着袋陈旧的红烟袋,靠着木桩不时眯起眼嘬两口,吞云吐雾好不闲适。
见有客来,老叟也不似其他家商贩扭头便是热脸相迎舌灿莲花,他依然歇坐着抽旱烟,大有自请自便的意思。
封沉邑径自推栅栏进了马间,李散木本也不懂择马之道,加上里面马匹无缰绳栓牢,假使不当心马撅了蹄子,若自己倒无妨,伤到阿妥就得不偿失了,再者而言,马房里蚊蝇乱飞粪臭熏天,他决定拉着阿妥在门口等候。
封沉邑简短的在里头转了两圈,不摸不碰,单看,最后侧着头好像是相中了,便来到门口,引了引衣摆蹲下身,低了老叟一截半抬脸问道:“老伯,那两匹正吃草的什么价?”
老叟听到封沉邑询价,一只眼微睁嘴巴嚅了嚅,提起烟杆子朝自己左上方一块挂着的木板子“哆哆”杵了杵,乡音浓重口齿不清道:“写着咯,看吧。”
李散木和阿妥离得近,两人伸头看价格。
想必阿妥是识些字的,她朝李散木小声道:“李大哥,这家的马全一个价,价钱也和前面那两个老板报得一样,看来都差不多。”
李散木视线下移,眉眼微皱,低声说:“阿妥,你怕是看漏了,这家马匹的价格虽和前两家一样,但马具是另算钱的,总得来说还是贵一些。”
阿妥这才注意到木板底部的一行字和标注的价格,她不由纳闷,哪有买马不送马具的道理?他们前面看的那些家,哪家不是变着法送东西?
封沉邑起身瞟了眼板子上的价格,指着相中的两匹马驹回头问李散木:“散木兄,你觉得这两匹马如何?可愿意买下?”
“啊?我,呃,你看着成便成。”李散木下意识推诿,老实说不懂的就是不懂,他不擅逞能,并且也清楚封沉邑应是自有考量,接下来他们将一路结伴,就算不顾虑别人,他总也不至于坑自个儿。
“老伯,这两匹马再配上两套马具我们买下了。”封沉邑也不讨价还价,一口定下。
李散木二话不说,将钱袋递给封沉邑付钱。
现下倒换了老叟稍稍讶异,鲜少遇上像封沉邑这样爽利的买客了,他收下银两,不再怠慢,站起来放下烟杆子,将两匹被相中的马赶出来,取下马具,逐一给马安套、绑紧、调试,手法快速老练,不一会功夫,就牵着马将缰绳送至封沉邑手中。
李散木以为完事了,正准备带阿妥离开,结果封沉邑却不忙走喊住了他,果不其然,老叟又对着马驹演练了几个指示口令一并教给了他们,封沉邑和李散木连带阿妥均轮番试了试,这才算结束。
李散木把阿妥抱上马背,他和封沉邑一人牵了一匹往宿所方向回去。阿妥坐在马鞍上立刻显现出孩童心性,手抓缰绳高头大马,入眼皆是路人的脑袋瓜,着实有趣,阿妥大眼晶亮笑得一派单纯天真,更不自觉代入,仿佛已是位威风凛凛的女侠。
“陈大哥,你为什么要买刚才那老伯的马?他家马和马具分开卖,明明比其他家的都要贵一些。”阿妥坐马上不老实地前摇后摆,忍不住问起来。
李散木望向封沉邑,阿妥先了他一步,问出了他也想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