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十来天的行程里属今晚吃得最心满意足肚圆食饱，即使是硬邦邦的干粮也令人胃口大开。

夜幕笼罩，除了他们营地柴火通明坡下密林一眼望去皆是黑天摸地。

没了太阳，温度骤降，拾掇好的三人围坐烤火。

先前十几天中路过的绿地鲜少，大多是沙壁，环境相对恶劣，白天日头也烈，所以一到晚上凉快时，三人两马争分夺秒歇息休整，第二天天不亮便出发赶脚程，为的就是尽快脱离那片贫地瘠土，故而他们并没有多余时间精力安闲消磨。

阿妥抱膝伸手，分开十指感受柴火的热力，双眼却呆呆盯着焰心发愣，不一会拧起眉心龇嘴磨齿，像是在回忆某件仇恨之事。

阿妥浮于表面的恨意连坐在一旁的李散木都察觉到了，他猜到这丫头铁定又想起“牛家村”被屠的事了。

“阿妥，你知道绮礼派为什么只收女弟子吗？”李散木突然拱了拱一旁的阿妥，把她硬生生从呆滞状态拽了出来。

阿妥回神，“为什么？”

李散木故作高深地说：“这还得打绮礼派的创派师祖讲起。”

见阿妥一下子来了兴致注目倾听，李散木便牵起一抹笑，道：“绮礼派的师祖是为女子，原在某家以内功心法著称的门派拜师学艺。此门派的武功大多注攻疏守主力次避，身为女子，她的气力概不如同门师兄弟，所以常被嘲笑力道不足优势毫无，久而久之连带着师傅也对她持以偏见，甚至此门派后来几乎不再收女弟子为徒。

不过这位师祖是个不服输的倔性子，非就要逆势抗衡。她取此门派心法为基自己所擅长的剑法为础，夜以继日兀自研磨。她琢磨内功心法结合剑术要诀，在这些内法口诀、剑法心术中做了更适合女子修炼的更改调整，最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另辟蹊径，还真叫她标新立异研究初成了！后来她辞门别师，游历四方，到处观摩其他门派的武功路数，寻找破绽与不足，加以巩固自己的武法，最后精简口诀提炼剑术，终完成了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学系统。于是，她便开山立派广纳女徒，明证女子丝毫不差于男子，同样可以立足于世。再后来，经数代掌门接力的共同努力下，绮礼派不但跻身六大门派，她们的剑术心法更是踵事增华被发扬光大。”

“这位师祖真厉害啊！”阿妥听完眼中发亮由衷钦佩起来。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李散木施以阿妥一种企望的眼神，不问不询，也不管这丫头听懂没。

坐在对面的封沉邑捡了根木枝，不时戳一戳柴火，似聆听似游离，他透过不止不息蹿冒的火焰观向李散木，这人的眉眼身形好像被照得越发光亮起来。

“对了李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阿妥朝李散木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

李散木眼稍微提，“嗯？你问。”

阿妥随即清了清嗓，小心翼翼的往李散木腰间一指，不好意思又按捺不住道：“李大哥，你这个袋子里究竟装得什么呀？好像总是沉甸甸的？”

李散木顺着指向低头看了看悬挂在自己腰际，先前被阿妥当做目标抢去的布袋子，原来这丫头还惦记着呐？

“你说这个啊？”李散木捏了捏布袋。

对面的封沉邑此刻竟也竖耳抬眼瞥了过来，颇感兴趣的模样。

李散木瞧瞧阿妥瞅瞅封沉邑，又看回布袋子，一副高深莫测地戏谑道：“我若说这布袋里装着的是仙器，你可相信？”

阿妥不甚苟同地撅了噘嘴，摇头说：“李大哥你莫寻我开心，仙器……这个我自然不大相信。”

“哈哈，那就天机不可泄露了。”李散木揪起衣摆把布袋子半遮半掩了起来。

封沉邑挑了挑眉，稍显扫兴。

阿妥也不馁，她充满期待又说：“那李大哥，我还有个事！”

“嗯，说吧。”

“就是你揍蒙城三恶那会儿，手起刀落英姿飒爽得便将他们打趴下了，能教我两招吗？”说着，阿妥就近拾起地上的干柴棍，“咻咻”地在李散木面前乱挥乱舞做演示。

李散木背一收险险避开，没收了柴棍，制止阿妥的即兴发挥，他问：“蒙城三恶？”什么玩意儿？

“呃……就是、就是我之前合起来要打劫你的那三个人，他们自称蒙城三恶。”阿妥羞愧地抓抓脑袋。

就那仨儿玩意儿还取这号名头？李散木已经连他们长相都记不清了……

把柴棍重新塞回阿妥手里，李散木冲对面的封沉邑道：“沉邑兄，你那把剔骨短刀可否借我使使？”

封沉邑“嗯”地点了点头，从脚踝革套中抽出短刀，丢了过去，刀尖一把甩钉在李散木跟前的湿土里。

“阿妥，我先教你两句口诀，你背熟了，我便授你几招招式，怎样？”李散木拔出短刀，握着刀柄，刀锋显钝欠打磨，不过绰绰有余。

阿妥欢喜，连声：“好！好！”

李散木悦目一笑，“且记好了。如鹏徙如挽力，如鹤立如水击，放似燕尾点波收似雀静鸦栖……”

听着李散木一遍遍复述口诀，阿妥聚精会神默记，封沉邑侧头眺望坡外，此时的青林是一片黑恫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