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往宿舍走的路上总有种被跟着的感觉,猛地回头,入眼是熟悉的黑色。
见他回头,司机鸣笛示意。
拉开车门坐进去,冯伯也在车上。
老人像是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副驾驶,生生忍住了。
车子开动起来,许维之皱起眉,问:“要去哪里?”
许纪钟的语气已经放缓了很多:“刚才是爸爸冲动了,但你和我说话也应该注意一点吧?”
许维之问:“去哪里。”
“回家。”许纪钟回头瞥了他一眼,“有个饭局你必须去,你张叔叔和程叔叔回来了。”
许维之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去的。”
许纪钟说:“你也不小了,一些人该开始认了,对了,你程叔叔家里还有个女儿,听说和你是同级。”
许维之把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开始听歌:“要娶自己娶。”
狭小的车厢里火气四溢,冯伯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踩上泛着冷光的台阶,门被佣人打开,是一张旧面孔。
啧,许维之想,居然能坚持两周不换人。
许维之进了卧室,脱掉衣服习惯性地叠好,就这么赤 身 裸.体地走进浴室洗澡。
水漫过手臂,他有种错觉,自己在洗的是许纪钟的一件摆饰,一块名表,可借以炫耀他的成功。\r
许纪钟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事业有成,儿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学业好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在妻子过世后鳏居多年,专情不二。
专情不二。
去他妈的专情不二!
许维之突然出拳砸在浴室墙壁上,水花四溅。
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他不是养在笼子里供人捉弄的一只鸟!
可是,何狡呢?
许维之从未如此无措过,这么多年的百密无疏,偏偏算漏了一个何狡。
这是一场和疯子的决斗,绝对不可以让何狡成为牺牲品。
随便拿毛巾擦干身子,他走出浴室打通了电话,短暂的沉默后,他说:“计划先停止。”
饭局选在沁园春,本地最高规格的酒店,号称一顿就能吃垮一个平头百姓。
但是许维之知道,也不过是些普通的食材摆成精致的造型,放在金丝檀木的圆桌上,就成了“仙人难享的珍品”。
花钱买面子是这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反正大家都不缺钱。
许纪钟拒绝了服务员引路,自己走在最前面,许维之身后跟着冯伯,坐电梯上了二楼。
到了地方,果然是融雪阁,这间沁园春的头牌包厢已经成了许纪钟的私人会客厅。
桌边已经坐了四个人,许维之径直拉开椅子坐下,有两个是熟人了。\r
最右边的人一副黑框眼镜,黑色呢子大衣搭在椅背上,气场很稳,是许纪钟的“贵人”——土地局的张士德张科长。
西装革履的油头男人是程庆,许纪钟的公司占了大半个本市的房地产市场,程庆是搞餐饮商贸的,平生所好就是和许纪钟一起在巨幅广告上商业互吹,旁边是他的老婆,穿着桃粉色旗袍和一张貂,仿佛自己正在出席国宴。
许纪钟不满于许维之的无礼,狠狠瞪了他一眼,冯伯上前替许纪钟拉好椅子,又服侍他脱下西装外套,然后后退一步站在两人身后。
许纪钟一笑,卷起衬衫的袖子掏出一盒中华,问:“家属不介意吧?请一支?”
程庆一边说:“不介意不介意!”一边接过让给了张士德。
“这还有位小女士呢,问问人家让不让?”张士德笑着说。
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程家千金扬起脸,粉面细眉,大眼睛和尖下巴。
许维之一筷子扎破餐具的一次性消毒包装,开始“叮叮当当”地拆餐具。
一桌子的人都在看他,许纪钟的要把他戳成蜂窝了。
然而许维之没有理会他们。
妈的。
程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