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一）（2 / 2）

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那么亲近这个认识了才三天的人，像是回到了幼时的光景，她赖在外祖父怀中，外祖父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会抚琴，会跳舞，会用剑，会作画，会书法，七步成诗也不在话下，若她有幸见到少年时的條渊，大约也会用同样的感受。

“那我以后不这样了……”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讨好，却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么的讨人怜爱，像极了她怀里的那只猫儿，想摸，想团在怀里。

條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里的那股子躁动，声音柔和，“这样就很好，京中贵女大多喜欢约束自己，我不是很喜欢，你这样子就很好。你是我的王妃，除了中宫的那位，还有谁能比你尊贵，若是如此你还不能随心所欲，那我可就该好好反思自己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怎么就突然绕道这个上面了？巽欢下意识的摸着怀中的猫儿，“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若喜欢可以同王嬷嬷学一学中馈，家中正经主子就我们两人，算得上是清闲，还可以管管府上的田庄商铺，你若是觉得有趣，就大可一试，若觉得无聊，也不用勉强自己，虫房我却不能为你建一处，你身上的秘密我也不能叫旁人只道，如此，算是委屈你了，不妨说说你幼时在家中都做些什么，我也好好想想能为你做些什么？”

管家的事情巽欢是不敢去碰的，等回南疆，替他解了毒之后，他们就该一拍两散，他做他权倾天下的王爷，而她，该做那个无拘无束的山林之士。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能为你做什么的这样子的话了，眼眶微微湿润，却不敢伏在他的怀抱中，只能笑笑，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我记性似乎不大好，在南疆的事情有很多都不记得了，外祖父外祖母很宠我，外祖父是大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南疆，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

“外祖父喜欢教我读书，画画，跳舞，他跳舞是我见过最美的，他还会弹琴，可我实在是没什么天赋，总是学不好，他便放弃了。外祖母那时候是族里的祭司，总是很忙，可她一有空就会带我漫山遍野的打猎，还会教我蛊术。”

巽欢说着，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这美好的一切，从来到大宇之后就消失了，“外祖父母归天之后，我便被父母接回京都，他们只知道教我规矩礼仪，我再没有过过快活日子了。”

條渊发现她越过了外祖父母的死因，究竟是情到伤心处还是根本就不记得了。南疆人多长寿，以巽欢的年纪，她外祖父母怎么都不该是归天了的。

他还记得自己四年前曾查到一点消息，派人去了南疆，却无功而返，只是听到南疆祭司的死讯。

“那往后，我也教你读书，画画，为你抚琴可好？”條渊伸手捧起一绺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手指勾着，轻轻在打转。“晚上吃锅子可好？”

巽欢眨了眨眼睛，满脸惊喜的看着他，在家中是吃不到这些的，即便是冬日，也鲜少能够吃到热菜，裴家最是爱惜羽毛，不奢不燥，不能贪图享受，最好能够不食五谷，餐风饮露，不染尘埃。

“好！家中讲究，冬日里也鲜少能吃到热菜，我心心念念了许久！”

“北次间辟了个小厨房，你若有想吃的，让下人们说一声就好。”條渊笑了笑，他喜欢小姑娘这副明媚的模样。

没过多久，锅子就呈上来了，摆在床畔的炭盆上，热气腾腾的，巽欢索性把窗子全开了，外头还飘着雪，这儿却是一室温暖，连带着窗边的雪都化成了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两个人都不喜欢下人在旁边服侍，巽欢换了身窄袖的齐腰衫裙，行动便宜了不少，先是为他盛了碗汤，汤底是当归生姜羊肉熬制的，羊肉已经炖的很烂。

又捡了些肉菜扔到锅里，时而坐着，时而站着，实在是欢喜极了，便是大半时候都是他坐着吃，她却在一旁忙上忙下的，也是欢喜的很。

末了，丫鬟有端了一盏梅子酒过来，條渊不能吃酒，她一个人总有些不得劲，味道虽然甜美，却少了几分兴致，但几樽下来多少有些醉意。

梳洗过后，似乎是清醒了，似乎又是更醉了，脸上布满了红霞，却是乖巧至极，实在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