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咚——”
张迢倒地不起。他的手还附在“顾茵”的头上,随着他的动作,“顾茵”被薅掉了一大把头发。他却顾不得头皮的痛楚,惊愕起身:“你哪里来的棍棒,万一把他——”
他看着张迢脑后渗出的血迹,忽然失声。
小女孩粗鲁地捞起袖子,对他道:“善人,咳,好姐姐不必担心,我下手的时候没用多大力气,不会死的。而且我听人说,头上有伤的话,人会变得迷迷糊糊。说不定他明日醒来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她还是之前那般活泼伶俐的模样,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样。
在这一刻,楼下其余人的欢笑声忽然远了,女孩子假装镇定自若地站在他面前,令他骤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是你?”
附在女孩身上的小道士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自认为,与福珠待在一起十年,他学对方怎么说也有几分像了。
与艾伯特一入梦就直接到了这段记忆不同,小道士在这场黄粱梦里待了十年。
十年一觉扬州梦。
小道士醒来的时候,福珠还不叫福珠。他也当真以为自己已经被女鬼杀害,投胎转世了,而且变成了一个女孩。
他学道的师父变成了他父亲的挚友。三天两头给他带点小玩意哄他高兴。
后来,他被教着认字,学会了写名字,方知道他叫程嬅,和师父的一个亲戚同名,据说那个女孩年幼时遭逢大难,后来夭折了。
他一个心性大大咧咧的男孩被整天要求学些《女德》《女戒》,闷在屋里恨不得挠墙。好在他父亲常年外放,家人不多,他时不时溜到看。
某日,他躲在书桌后,忽然听到他师父和父亲在外边说话。
“我想带令媛去观里清修几日,她与三清有缘,于道法一途悟性极高。”
“寂之兄这是何意?我不日就要回京述职,即将为她相看人家,此时去做女冠,岂不是阻了她的姻缘。”
他师父叹气,他深知好友的脾气,对于这个女儿看得极重。他若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端看好友的面色,只怕两人的交情都要生分了。
但这缘由,又极难说清。
“你去岁得罪了什么人,你还记得?我知道你爱惜嬅嬅,故而为她的姻缘卜了一卦,起卦时蓍草俱断裂。并非吉兆啊。”
“你知道我不信鬼怪之说,她的婚事我放放也罢,只是这清修二字,莫要再提!她的母族是河洛周氏。我此次上京带上她,一同去给周老太太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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