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这是我全然没有想到的情况。这是我也已经记不得这到底是第几次这么狼狈。
天色已经接近黑了。
我躺在床上,盖着一层被子,浑身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的。但这些都不是十分重要,因为那名少年正趴在我的床边。
他好像睡着了,阖上的双眼看不到那眸子的光,脸也还是黑,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在我眼中全身发光的事实。我细细地看着,他的睡容真的十分平和,闭眼时虽眼角是下垂的,又调皮地翘起眼睫来。唇角也是微微下压的,像讨不到糖的孩子一样。
我这样看甚至能看到藏在他鬓角的痣,我数着,一个、两个……
自我听见了那道声音,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我清楚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却一刻不停地感到如坐针毡,那是一种拘谨束缚也痛苦的感受,理智和道德在提醒我,自己现在的臆想与贪念是可耻的,是非常可耻的。
我闭上眼,不再去看他。
在这种万籁俱静的时刻,爸妈决绝哭喊的声音清晰地在我脑海中回响了一遍又一遍:“你这是变态!我们怎么会生了你这种怪物!”
怪物,我不想让李深酒也变成别人口中的这种东西。
过完两个月就走吧。
抱着这个决定的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我就那样躺在那儿,直到李深酒醒了,那是差不多半夜的时候,他以为我还在睡,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的。
感觉到他醒过来的动静我立马就紧紧闭上了眼睛,千万不要叫醒我,千万不要叫醒我,我这么想着,直到有一只手触碰到了我的额头。一触即收回,像是被羽毛搔刮了下脚心,我却莫名觉得这种触感有缱绻,有依恋以及情欲。我从心底深切地唾弃自己,他应该只是看下我落水有没有导致发烧而已,却又想着,再触碰我一下,再触碰我一下,我必将睁开眼睛,吻住他。
在我复杂微妙的心情交织时,李深酒已经离开了。
我不得不又一次深切地唾弃我自己。
之后几天我终于开始变得像个拯救弱小祖国花朵的园丁了。
我甚至较李深酒更早起来,拿了两个馍馍就赶路去明天小学,到学校后给孩子们依次上课,我从李深酒家门口的那个养鸡仓库里拿了几样工具,下课没事了我就修起了桌椅板凳,直到太阳差不多落山了才赶路回去。
到家时长命会猛地扑过来,嗅嗅这边嗅嗅那边,尾巴直摇,它在撒娇,除了早上和晚上我就没见过它,所以它想我想得紧,人如果像狗一样有条尾巴多好啊,什么事你忍着不说,自己的尾巴就会忍不住翘起来,这样李深酒一眼就能看出来,在他面前我的尾巴到底摇得多欢快。
往往这时李深酒已经上楼去睡了。
连续一周他好像终于发现了我在避着他,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就看到了门前台阶上坐着的他。听见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然后笑着喊了句:“邵老师。”
我稳了稳心神,故作随意地“嗯”了声,然后问他:“你怎么起这么早?”
李深酒皱了皱眉,略带点可爱的气愤反问:“这应该我问邵老师你吧?”
他又接着说:“我哪里做的不好让邵老师不高兴吗?是不是饭菜不好吃?还是环境让您觉得不舒服?老师是在……躲着我吗?”
李深酒一连几个问句直接便将我问蒙了。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是故意的,这种隐秘的、不可说的,我故意通过躲避他的姿态微微显露出来,然后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来发现一些不同寻常,发现我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