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后(2 / 2)
乔老太太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倦怠:“都秋天了,转眼就要过年了,我却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明年的景儿,你再帮我一次,若是这回,能治得了那来路不明的野.种,我即便死了,也能瞑目了。”
乔老太太曾经是大家闺秀,是从来不会说出“野.种”这种粗俗的言语的。
只是气极了。
鹤九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却应声道:“属下知道了。”
这么多年,乔老太太说给他听的一些请求,他没有一次,是不答应的。
但是也没有一次得手的。
乔老太太心里也清楚赵孟彧是个有本事的,又被嘉景皇帝多加保护着,她吩咐鹤九去做的一些事情总是没个结果,她虽然一次次遗憾着,倒是也能接受,仍是在想着一些别的法子,仍然愿意徐徐图之,只是到了现在这会儿了,她却忽然心急了。
她道:“他这会儿不是住在薛家的宅子上?想来在他院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不算太多,正好,算是个机会。”
她想着自己过去想用来对付赵孟彧、却一个都没成的法子,难耐地闭了闭眼,又道:“他这住在别人家里,用早膳总是不能上桌的吧?那个叫鹿六的护卫不是已经不在他身边伺候了,他身边称心的护卫就只你一个,你往他早膳里,加点东西吧。”
给赵孟彧下毒的时候,乔老太太之前便试过,只是一来那时她的心中尚有疑虑,即便下毒,用的也是些药效不强的毒.药。可是现在,她却已经能够狠下心来了。
穆安侯府的人脉势力都在往赵孟彧的身上倾斜,虽然她儿子仍在壮年,却显然是做起了个甩手掌柜,府中要紧的大小事都是赵孟彧在管着。
而她更是一直生着病,什么事情都不管,手里头捏着的权利越来越少。
都到了现在这种只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时候了,她倒是也看清楚了,她本就该一开始就心狠手辣一些,在知道赵孟彧根本不是她亲生孙儿的时候,直接将他掐死在襁褓里头便是,那时候没能狠下来的心,她现在却能狠下来了,左右她也快死了,不怕了,儿子手里也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她已经没有任何会害怕的事情了。
鹤九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管乔老太太说出多丑恶的手段,他永远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冷淡:“属下知道了。”
离开乔老太太的院子之后,鹤九便回到了武安伯府,找到了赵孟彧。
他在找到赵孟彧的时候,赵孟彧正临窗处理着一些书信,见他过来,将笔放到了笔隔上,问他:“方才老太太找过你?”
鹤九点头。
他将乔老太太想做的那些事,一一说了。
赵孟彧听完鹤九重复的话,目光投向了窗外。
即便心中从来没有把乔老太太当做是一回事,但是每每知道了乔老太太想要对付他的那些手段,他的心里也还是会有不解。
不解本该疼宠孙儿的祖母,为何却总想要了自己孙子的命。
赵孟彧淡淡启唇:“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该怎么做,心里想来也是有数的,我便不与你说了。”
鹤九与乔老太太的交易,一直是因着赵孟彧属意,他才会做的。
他最早因为家人被乔老太太钳制,得了赵孟彧的恩惠,后来便只听赵孟彧的了,连去与嘉景皇帝说些什么,都是早早便与赵孟彧商量好的。
他点点头,见赵孟彧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了,转身想要离开,刚走到里间与外间连接的门边,心里却忽然想起了一事:“主子,鹿六他……”
“已经让皇舅将他叫回去了。”赵孟彧提着朱笔写字,神色淡淡,始终未曾抬起眸子来,“可还有事?”
鹤九本想替鹿六求情,又觉得求了情也无用,多看了赵孟彧一眼,最终还是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
祁伯言领了圣名,奉旨调查江南的旱涝一事,照着嘉景皇帝想的,想要处理好这事,少说得有四个月,可等到祁伯言回来,距离他颁下圣旨,才两个月。
嘉景皇帝看着跪在殿下的年轻人,这两个月显然操劳过度,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腰杆儿倒是挺得挺直,瞧上去倒还有些风度。
他看了祁伯言呈上来的奏折,他这两个月,做的事情比别人四五个月做的都多,这样的功劳,倒是该赏赐一番:“说吧,你想要怎样的赏赐?”
嘉景皇帝合上了奏折问道。
祁伯言抬起眼来,微微显现着血丝的眼睛里目光灼灼:“臣,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