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涌(十三)(2 / 2)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边庭说。
顾长愿没吱声,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窗户在狂风中嘎吱嘎吱地摇晃。边庭看着淡红的疤痕,觉得满屋都是精液的味道,咸湿又淫糜,他不安又羞愧,还浑身瘫软,好像身子随风漂浮,忽高忽低,由不得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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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得像被泼了墨,树影排山倒海地晃动。
顾长愿慵懒地躺着,眼前一会儿明一会儿暗,边庭按上他的肩胛骨,手臂刚好挡住灯光,他眼前就暗了,按到腰上,眼前又亮了,他就在忽明忽暗中被揉得骨软筋酥。
细数下来,打两人第一次见,边庭就在研究所外救了他;上岛后救他、护他就更多了。顾长愿忽然臊得慌,三十岁的人了,被个嫩头小子一直护着……
他翻了个身,侧过脸看他:“对了,你多大?”
边庭往胯下看了眼。
“我问年龄。”
“……21。”
“小我九岁啊……”顾长愿躺回去,泄气地说:“本来我还觉得我挺年轻的,都说男人三十而立,我应该是大好年华对吧?和你一比,我就想到一个词……”
边庭迟疑着停了手。
“年老色衰。”
“……”
背上忽然挨了重重一下,顾长愿差点嗷出声,回头一看,边庭撇着嘴,像是被气着了。
“你不老,也没衰,”边庭声音很小,“……很好看。”
边庭说完就不吭声了,细细密密地揉着。顾长愿心里哗啦一声,心想,完了。
换做别人,顾长愿会说:废话,老子天下第一好看。可边庭性子认真,他说好看,那就没了戏谑的成分,是真的好看了。
这木头说起情话……
太惊人了。
顾长愿叹了声,眼睛不由得瞟向浴室,心里一阵纷乱。
边庭突然开了口:“岛上的工作结束之后……”
“怎么?”
“没什么。”
边庭话说一半就停了,手摁在他后腰上也不动,药膏早就化了,被贴着的皮肤隐隐发烫,顾长愿心痒,问:“怎么?说说呗……”
边庭不开口,顾长愿当他沉默惯了,就趴着等,狂风吹得窗户哐当响,顾长愿心里跟着闹腾,跟打鼓似的,刚要再问,就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边庭垂着脑袋睡着了。
顾长愿:“……”
睡……睡着了?
“喂?”顾长愿撑起身子,伸手在边庭眼前晃了晃:“木头?”
没动静。
边庭多半是累坏了,昨天夜里就上了山,白天又去了一次,算下来几乎一夜没睡。
但这说话说一半就睡着……
顾长愿哭笑不得,只得爬下床,替边庭脱了鞋,扶着他躺下,转念一想,刚夸这小子处处照顾自己,转头就伺候起他来了。
顾长愿替他掖了被角,坐起身,若有所思地望着浴室,重重吐了一口气,又拿了烟,手指抠着打火机的滚轮,咯嚓,咯嚓……
半晌,他进了浴室,浴室里残留着淡淡的腥气,顾长愿四处看了看,把牛仔裤扔进洗衣机,又拧开花洒,任热水白花花的流,热气袅袅升腾,挤占了整间屋子,冲散了残存的味道。
顾长愿钻回被窝,对着边庭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傻乎乎的,作案都不毁灭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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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砚半夜回来,就见顾长愿被子里鼓了一大块儿,差点以为走错屋。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藏了个女……”舒砚看见床尾的军布鞋,“……男人。”
顾长愿:“……”
舒砚尴尬地挠了把头发:“他怎么?”
“睡着了。”
“怎么睡这里了,要不你睡我的床?我去高队那儿挤一挤。”
顾长愿低头看了眼,边庭平时摸爬滚打,一身糙劲儿,睡着了倒是乖巧,像只小羊羔,“不用,就这样吧。”
舒砚关心道:“这不挤得慌么?”
“我又不是你,睡觉跟闹海似的,别叨了,早点睡吧。”
他掖紧了被角,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轻雾糊了窗户,玻璃上沾了水珠子。
下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