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喜欢你（2 / 2）

梁希不喜欢李啸天，十年前就不喜欢，从他的角度看肯定是李啸天把方亦杉给带“坏”了。当然这件事归根到底错都在他身上，在梁希心里，一直是自责大过其他。

他抹了把脸，悻悻道：“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

“是啊，怎么可能和你没关系呢？”方亦杉扯了扯嘴角，低声重复了一遍。但是他知道，一模一样的话，梁希和他表达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方亦杉第一次觉得自己落魄又难堪，样子太难看了。

梁希端着师兄的身份，绕来绕去不过是一个意思：“亦杉，你是和李啸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加上一些不好的暗示和引导，导致你对自己、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错误的认识。我的意思是，可能因为猎奇心理，可能是自己没想清楚，但是没关系，你年纪小，你只是一时走错了路，还可以回头的。”

方亦杉只觉得他反反复复的说教冷酷到残酷，急迫地想让他闭嘴。借着那点可怜的怒意和疯劲，方亦杉忽然直挺挺地站起来，两步跨到梁希面前，中了魔障一样附身吻下去。

他不叫他师兄，他叫他希希哥哥。

其实整个过程只有短暂的几秒钟，方亦杉却觉得时间好像被拉得好长。两个人的牙床狠狠地撞在一起，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发狠似的咬住梁希的下唇。和九岁那次一样，牙关猛地扣下来，很快两个人都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方亦杉觉得梁希说得不对，这条路不是错的，不可以是错的。他人生所有的路口、所有的拐点全都指向梁希的方向。

谁都能不屑一顾说他走错了，他梁希不能。

梁希从他那句“希希哥哥”开始就滞了几秒，像死机了一样根本反应不过来。方亦杉一只手推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掐着他的后颈，一边膝盖无意中正好磕在梁希的左膝盖上。梁希整个人被他压制着，腿上完全使不上力气，一时挣脱不开。

他心乱如麻，扬起拳头本来只为了迫方亦杉放手，没想到方亦杉竟然不闪不避硬是挨了一拳，往边上一仰倒在地板上。后脑勺磕在沙发扶手上咣铛一声，听得人心肝颤。

梁希心理上想过去扶他，问他疼不疼，身体却僵着没动，拳头都快握碎了，连吸气吐气都在发颤。他想这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他在等方亦杉开口，不论是解释，还是其他什么，总之，他在等方亦杉开口。

方亦杉撞得脑袋直发晕，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点。他摸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房里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梁希转过身瞪着他，话说出口的时候简直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方亦杉，除了离家出走你就没别的招了是吗？我被你耍了一次两次三次，你是不是就觉得还可以再来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方亦杉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扔进行李箱里，蹲在地上哑声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不想理我多容易啊，想走就走的人不是你吗？”

梁希努力克制着自己再给他一拳的冲动：“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方亦杉的行李少得可怜，箱子立起来东西全滑到底部，拎在手里哐哐作响：“解决问题？怎么解决？”

“小时候你整天跟在我哥后头，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应该解决了。”

“我妈哄我说去三更堂就能天天和你玩，那时候我就应该解决了。”

“后来你说我没有天赋又不努力、不配学舞狮、不配做方亦彬的弟弟的时候，我就应该解决了。”

“再后来，你骗我说暑假去你爸那儿，开学在学校见。后来我想明白了，比赛的时候你就想好了要撂下我，那时候我总应该解决了吧？”

“可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能解决，我就是解决不了啊。”

“我就是……喜欢你，离不开你。”

“我就是问题。”

方亦杉嘴角有点红，不知道是被梁希揍了一拳破了皮，还是沾上了梁希嘴里的血。他每多说一句，眼睛就多红一分，睫毛上很快就盈满泪光。他其实不想哭得太狼狈，所以眼泪还没掉下来他就抬手去擦，一下一下特别用力，很快就把眼圈蹭得又红又肿。

他就是问题本身，他怎么解决问题？

梁希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眼下竟然不敢抬眼看他。方亦杉一只手拼命揉着眼睛，一只手拖着他空荡荡的行李箱走到门口。

他说：“我走了好远，没办法回头了。你接受不了就像以前一样走掉，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可是梁希你如果这次不走，那你就必须做我这条路的终点。”

直到大门发出砰的一声震天巨响，梁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疲惫地低下头，看到落在脚边的一张小小的旧旧的布条，上面用黑线纹绣着六个字：给我的小狮子。

方亦杉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在黑暗的马路上，轮子在不太平坦的水泥地上震得咔咔作响，衬着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孤独和惊心。明明已经不在梁希面前了，不用哭给他看了，可是方亦杉想不清楚，为什么眼泪还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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