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隔着轿帘，成安的唠叨断断续续的传进来，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一听就是老陈教给他的。

我懒的和他解释，只催轿夫走快些。待到了长庆楼，虽然离入夜还早，但灯早已点了起来，楼上楼下都热闹的很，我让成安去找个相熟的大伯打听一下，孟希哲和他那帮士子们在不在楼上吃酒，话还没说完成安就嚷嚷起来了，一脸戒备的看着我，“你一天天的老打听他干吗？他上次的酒钱就是你掏的，你不花钱不舒服？”

我作势要抽他，成安一缩脖子跑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就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长庆楼的大伯。成安脸上喜气洋洋的，告诉我：“人不在，说是刚走！”他笑嘻嘻的又补了一句，“而且酒钱也付过了。”

“刚走？走哪去了？”我着急的问。

成安愣住了，转头看向那大伯，自以为隐秘的朝他使劲挤了挤眼睛，可惜那大伯和他没有半分默契，犹豫的看了看成安，又看向我，说：”具体去哪几位小的也没听见，不过席间倒是听有人提过一句……玉仙十姝。”

成安的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

长庆楼离院街不远，楼后有条鸡儿巷可直达行院，若是坐轿反而绕的远了。于是我下了轿，带着成安从巷子里穿过去。这巷子两边是些匠人伎巧的居所，房子门脸都不大，白日里大多数人都在外面讨生活，门窗皆是紧闭的，唯一碰到间开着房门的，我走过时便随意朝房中看了眼，只见外间的灶台前蹲了个人，屋内虽未点灯，但灶火照亮了他半边脸。

居然是他？我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总不好再折回去，于是转头轻声问成安：“你有没有看清刚才那间屋子里的人？”

成安答非所问，只顾着给我说，“等到了玉仙楼我自去打听，你衣服没换，不准上楼……记住了？”

罢了罢了。

玉仙楼是新开的行院，装潢上显然下了一番功夫，京中人士惯好奢靡浮华之风，这玉仙楼偏偏反其道行之，既未搭那些花花绿绿的彩棚，屋宇梁柱上也未装点乱七八糟的彩画，到处都是一派清爽，倒是真当得起那个“仙”字。

这次成安进去没多久，就看见孟希哲从巷内偏门钻了出来，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就见他脸上笑嘻嘻的，一身的酒气，问我：“你是来寻我的？”

我探头朝他身后看了眼，这里应该是通向玉仙楼的园子，里面小桥流水的，看着布局倒还雅致，我问他：“你和谁在一处？”

他冲我挤了挤眼睛，满脸的得意，我心下了然，又问他：“可是那头牌娘子？”他矜持的抬了抬下巴，我说：“虽说你这春宵一刻确实值了千金，但我现在有件要紧的事，你听还是不听。”

我说话的时候，孟希哲脸上一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在听我说完紧要事三个字后，他神情突然清明了许多，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官服，犹疑的问：“你今日上朝去了？”

我点了点头，他便已明白我的意思，朝后让开了点，低声说：“那我们就去仙奴房中说？”怕我有顾虑，他又加了一句：“你放心，仙奴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听他这样讲，我反而有了些兴趣。于是轻笑道：“她房中可有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