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然后呢?我问他。
“第二日中午,那人果然来寻我。我见他身上穿着青色公服,便知道我猜对了,这鱼袋并非是他的。后来听他讲他在户部任职,鱼袋本是他父亲的,那日喝多了酒,又因为着急用钱,头脑一热就去了解库,还好遇到我,没有酿成大祸。”
我朝有条规矩,如果官员致仕或正常卸任,皆可终身佩鱼,以为荣宠,看来这人的父亲当年官职不低,是个世家子,不过即是世家,又有官职在身——章汝一还说他穿着青色公服——年纪轻轻就是户部七品,怎会沦落到去解库典当的地步?
“他还你钱了?”我问。
章汝一犹豫半刻,既不摇头,也没点头,我马上就明白了,从昨晚开始,他就吞吞吐吐各种别扭,原因果然在这里!
“那一次的确是还了,不过后来……就是他帮我请了法献给你看病之后,又向我借过几次。”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我算是懂了章汝一为什么非要等我吃完饭才肯和盘托出,他要是早点说,估计我饭都吃不下就准备出去找人算账。
“都借了多少?”我追问道。
章汝一磨磨蹭蹭地,半天才说说,“前前后后……有二百两……”
我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二百两?你是昏了头吗!你哪来的钱?”
章汝一不说话了,头扭到一边,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想抽自己几下。平时我都会有意避开这些问题,今天是一时昏了头,口不择言。他一个月俸禄只有十五两,而我实封万户,一月仅封邑月例便有二十五万钱,是他的十几倍。
我们很早就达成了共识,既然决定在一起过日子,便要平等地对待彼此,包括日常开销也是这样。他负责房租,我出采买用度,虽然那房租从牙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我这里,但我也是让老陈另外造册,好好收着。
我知道他一直想买下这宅子,偷偷在攒钱,因此平日里花费节省的很。但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件事,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我也不便直接点破。这二百两银子他至少要攒上两年,这要是打了水漂,我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想了想我又坐回去,去扯他的袖子,章汝一不理我,我只好又朝前坐了些,低声下气的对他说:“我这不是怕你上当……你攒这些钱不容易,万一要不回来……”
章汝一口气硬邦邦地说,“怎么会要不回来。”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到底被我扯过来一只胳膊,整个人朝我怀里歪倒了些,我苦口婆心地说:“你想想,那人要真的可靠,他能干出来当鱼袋的事?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外头,不管是读书的还是做官的,各个都在为了钱忙活,也就是你一天天待在画院里……”
章汝一说:“房兄不是那种人,他是真有用钱的地方。而且我也不算是借他,他说帮我……”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我打断他问:“不是……你说他叫什么?”
我正追问,就见门口成安猛的一掀帘子探进了个头,乍一看见我俩这个样子,马上就把脸低下去了,看着脚尖边笑边说:“小孟大人来了,在前厅呢。”他飞快的抬头瞥我一眼,又说,“别腻歪了赶紧去,我看他抱了个锦盒,说不定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一溜烟跑了。
章汝一脸平平的,把胳膊从我怀里抽出来,说:“你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