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汴梁六朝古都，千年梦华，其气势和底蕴远非寻常地界，有着各种玄之又玄的无解之谜，就比如这背后说人一条，但凡开口，很大几率都会被正主撞上，屡试不爽。

我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章汝一进来的时候太巧了，我很难相信他没听见，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完全听见了，好在是一入冬寝殿里四处都挂着厚厚的帷帐，我只能寄希望于这层层布幔能稍微遮一遮章汝一的耳目。

他现在这个表情，和我上次大病一场终于醒来时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条件反射般，我整个人朝后缩了缩。老陈见他进来，伸手掖了掖我的被角，便想起身出去，手却被我在被子下面一把拽住了。

老陈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底下却暗暗使劲挣了出来，我只能罢手，可怜兮兮地冲他使眼色。

老陈假装没看见，回身问蕊／珠：“进来时候还顺利？”蕊／珠将药放在燕几上，才说：“门口的守卫如今我一个也识不得，是委屈章公子换了衣服才进来。”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了件蓝布直裰，打扮的活像个道士。

老陈摇头，叹道：“如今回自己府上反弄的像做贼，阖府上下都得跟着你装神弄鬼的……”他回头点了点我，问章汝一，“门口的那些府兵可盘问你了？”

章汝一点头道：“简单问了问，有蕊／珠在，他们没仔细看。”

老陈松了口气，说：“好在是从平王府里调来的，到底能说上话。”起身朝外走，走两步又说：“等你好的差不多就去平王府上好好谢谢你哥，要不是他在官家面前求情，如今守着府里的就是禁军了。”

我顾不上琢磨老陈话里的意思，小声说了句知道了，眼睛一直往章汝一面上瞟。只见他皱着眉将寝殿看了一圈，眼神就是不在我身上停，之后又送了老陈和蕊／珠出去，关好了门，这才端着药缓步走回来。在我床边坐下，第一句话便是：“我不能久待。”说着把药碗递给我。

我当然不能同意，接药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才觉得一片冰凉，“外头起风了？还是你穿的太少，为什么手这么凉？”我问他。

他没说话，示意我快点把药喝了，我正心虚，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乖乖喝了药，放下碗时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看，问我：“还疼吗？”

我说不疼了，怕他不信似的，脸凑近了些，说：”伤口真的不深，其实就是一个小口子……”章汝一的脸色还是不好。我枯坐一会，见他也再没别的话，也没安慰我，只得没趣的躺了下去，心里也是恼的，倒不是为别的，只觉得我也委屈，好端端遭遇了这一场飞来横祸不说，也算是死里逃生捡回来条命，他还给我脸色看，实在是……

“你嘟囔什么？”章汝一突然问。

我脸冲着床里，也没回头，闭着眼睛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到底是底气不足，屏声静气地等了一会，见他没说话，遂胆子大了些，又说：“也不是我想遇到那些人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长眼！”章汝一听了还是没动静，于是我睁开眼睛转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老陈刚才和我哭述，说当时房敬情急之下先找了行院附近医馆的人来处理伤口，他又不知道我现今住哪，只知道往王府里送。这边府里管事的是老陈的兄弟，一看到我被抬回来，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找人去通知他们，一边就进宫报了官家。等他们俩回了王府，看到我一身的血，差点昏死过去。

这是老陈的原话，他说他几乎晕了，靠着掐大腿强撑着点精神，也就没注意章汝一当时情形如何，可怜章汝一前脚看到我血人一样，后脚就被官家宣进宫去问话，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