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小夫子’皱着眉，眼神往右上方瞟，思考着该如何同他的学生解释。下一瞬，他眼睛一亮，举起两只手掌对言晚打起拍子。

言晚没明白他的意思，阿宁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后，她才恍然大悟——

“是断句错了？”

他连连点头。

言晚按照指导重新诵读：“‘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

这回，‘小夫子’十分满意，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递给言晚。

她接过一瞧：孺子可教。

人小鬼大的家伙，“我的功课完成，该你了。”她捏了捏阿宁的脸蛋，“姐姐先教教你‘孺子可教’该如何‘说’。”

阿宁听了言晚的话，两手交叠正襟危坐，这虚心受教的模样叫她才酝酿好的一肚子坏水无处挥洒。

良心未泯的言晚打起十二分精神，她一边比划一边给他解释：“孺子，可，教。”

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言晚的动作，在她示范一次之后，立刻将学到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比划给她看。果真孺子可教，相信用不了多久，她这老师就可以功成身退，继续当学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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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流水，言晚看了眼更漏，戌时将过。通过几晚的观察，言晚发现，阿宁总是于戌时准点出现，时辰一过必定要走，绝不多留半刻。还是个上了发条的小精灵。

她右手牵起阿宁，左手提着灯笼，带他走出屋子。这个时辰，府中除去巡夜的丫鬟，众人已早早歇下。

阿宁的住处应该在东厢后侧，穿过竹林靠近袁府后门的位置。言晚将他送至竹林外，小家伙便不让她继续往前了。虽不理解，但她还是尊重小朋友的意愿。

竹林就在眼前，言晚把手里的灯笼交到他手上，不想又被小手推回来。

“我，不用。”他比划，“你，看不见。”

身侧黑黢黢的林子，言晚自己瞧着都觉得可怖，她坚持道：“拿着。”

阿宁摇头，飞快转身闪进竹林间的小道，小小的身影顷刻淹没于浓浓夜色中。

……

言晚没有离开，她在竹林外犹豫：要不，跟进去看看？

阿宁究竟是何身份，言晚实在太过好奇。偌大一个府门，五六岁的孩童神出鬼没，丫鬟对此竟一概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呢？

原地徘徊许久，言晚终于鼓起勇气，她提步正要往黑暗中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乱她的步伐。

惊魂未定的言晚轻轻拍着胸脯，心跳稍微平复之后，她转过身——

是袁慎。

“二表哥。”言晚先打招呼。

他身着一袭白衣，立身于五步之外。言晚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终归不会有好脸色就是了。

他往前行了两步，言晚随之后退两步，始终保持安全距离。袁慎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心下更是怀疑：“戌时已过，表妹只身一人在此，既无婆子看护，又无丫鬟随行。究竟，所为何事？”

言晚自然不会将真实的缘由告诉这个似敌非友的二表哥。她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她道：“二表哥，你知道黄大仙么？”

袁慎没有接话，她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听说啊，戌亥交接的时刻，在竹林里碰上拜月的黄大仙，便能实现一个心愿。人多的地方，黄大仙定然不会现身，所以我叫丫鬟婆子们先到东厢外候着。”

她边说边将灯笼往对面照去，果然看见袁慎黑着一张脸，面沉如水。

他冷冷开口，“是么，那祝表妹心愿得偿。”

“说来也巧，百年不遇的黄大仙还真叫我给碰上了。二表哥你可知我许了何愿？”

袁慎不语，她继续添油加醋，“我对黄大仙说，希望我那二表哥大人有大量，能不计前嫌，不与我这小女子斤斤计较。黄大仙他欣然应允……”

话还未讲完，就见二表哥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成功气走二表哥，言晚乐不可支。她停留片刻，方才昙花一现的勇气已被磋磨殆尽。还是挑个正常点的时间再来一探究竟罢，她对自己说到。

‘表小姐总在夜间出门，行踪诡异’，这话若是传到疼爱外孙女的袁老太太耳中，相信过不久，袁府就会请道士上门来为她做法驱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