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1 / 2）

那日, 丁婆婆对她说, 希望她做一个好的教主。

那时候, 林小鱼并未太过于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也不明白做一个好的教主究竟是怎么样的。

更不明白她所说的责任是什么意思。

她那时眼中还是只有她的任务, 她对南荣雪衣的善待，也只是限于一点零星的怜惜罢了。

她整日窝在院内，不问外头的事，夜颜每日却越来越忙, 丁婆婆找她来说过几次。

她本以为，自上次那事之后, 她的教主又会和之前一样的勤勉, 但已然过了月余, 她显然并没有想要处理教务的意思。

丁婆婆劝过几次，见她好似没有听见, 加之林小鱼将之后的事情却是又安排妥当了, 剩下的事, 夜颜一个人也忙的完，她好似将一切都算好了, 就等着给自己放个长假。

丁婆婆叹了口气，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最近魔教出了一件事情。

魔教虽然是武林教派，但是也是如同寻常人家那般要赚钱吃饭的。

西北一地荒芜，耕种畜牧成效皆不是很好，底下众人便做起了经商走私之事。

魔教历代聚揽下来的产业几乎是遍布大半个大梁。

而魔教各个部，各个长老, 几乎都有自己庇护的商区。那些商家有的是魔教的产业，有的不是，但也魔教庇护，每年会缴些供奉上去。

而近日，魔教名下一长老监管的地方，竟出了事。

魔教做事一向不太干净，那些个事，官府也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却有人一下子给报到了官府去。

说其名下，某某商家竟有走私之举。

走私，这其实是每个朝代都有的事情，此事可大可小，但那告官的人却好似证据确凿，这一下，官府便将那许多人都抓了进去。

丁婆婆来跟林小鱼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眉间显然有些担忧。

之前也并非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后来拿些钱走走关系也就压了下去。

虽然大梁一向排斥魔教，视其为异族，但是，阴底下，很多人都和魔教有些脱不开的联系，武林和朝廷，本就盘根错节，分不开来，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每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朝代都会有阴影的一面，两者相伴相生的，构成这个朝代的根与叶。没有了根，叶也无法好好生长了。

但是这一次，丁婆婆不知怎么的，却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林小鱼只是大略听一耳朵便过去了的。

她还是同之前一样，并不很上心。

“夜颜会处理好的。”很多次一样，这次林小鱼还是如此说道。

此事之前有过旧例，也并非什么大事。

丁婆婆看了一眼林小鱼，眉宇间却忧色不减，她道：“教主....”

她似是有些犹豫，却还是看着她，说道：“你身于高位，本不该太过于重用某一人，也不能太过信任某一人....”

“夜颜...不该得到如此重用。”

她这话说得模模糊糊，林小鱼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夜颜是一路伺候原主过来的，对原主忠心耿耿，若是连她都不信了，林小鱼便也不知道，还能信谁了。

她听丁婆婆此话，也便没有很在意。

“婆婆。”林小鱼道，“夜颜她跟了我六年。”

原主伽若心热她，就如同信任自己的手足。

而这些日子，夜颜无微不至得照顾她，林小鱼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包容和爱护。

那是她从未体会到了忠诚。

她虽然并不太明白，却有些珍惜这种感情。

所以，她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得不反驳了丁婆婆。

丁婆婆看了她良久，最后轻轻用自己手，包裹住了她的手。

她眼眸中似是忽然柔软了。

她面上一些褶皱都忽而变得平和而温柔。

她的手心有些粗糙，但是很暖。

她握着林小鱼的手，在那一刻，林小鱼忽而感觉整个人都好似被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包裹起来了，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她看着面前的白发老人，她如今已经六十多了，杵着拐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柔和。

“教主还是和之前一样。”她如此说道。

小时候，教主便是那么心软，长大了，谁人都道魔教教主弑杀暴虐，她却知道，这孩子，其实没变。

丁婆婆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她眼角又浮现出许多的皱纹，她看着林小鱼，那有些浑浊的眼中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微光。

那眼光，看得人心中柔软。

过了许久，林小鱼才知道，那种目光叫慈爱。

这位婆婆，将伽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教主。”丁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论发生什么，婆婆我都会保护教主的。”

她目光中又透露出了那种慈爱和温和。

林小鱼并不需要谁的保护，她也并不是很明白丁婆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觉得，此刻，这个老妇人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温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