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2）
可惜不让摆小摊。
想到这季衍与又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格局是怎么形成的，靠近他们这的整条道上就没有一家能开火的店，必须走到路中间拐个弯出去才能买到热食。
而且不光是有，基本上挺长的一条街三分之二都是餐饮店。
大多数早餐摊也喜欢往那凑，导致她每次找食都得先走个几百米。
季衍与经过拐角沙县，又路过好几摊店门大关的烧烤，终于走到了那家刚开业没多久的江西菜馆，他们家早上除了炒粉还卖煎饺馄饨生煎包。
她要了四个煎包，用醋和辣椒油混出一小碟蘸料，挑着底下焦酥的部分连馅一块吃了，付好钱接着往前走。
季衍与平常习惯不吃早饭，一旦吃了就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来一点。
又在另一家店里吃了半份大饼油条和麻球，她终于捧着袋加满了蛋和肉的迷你版杂粮煎饼打道回府。
边走边啃的结果是半路上煎饼就被老北风吹成了隔夜饼，等进家门的时候季衍与露在外面的手已经完全叛变了，和煎饼自成一体，脱离于身体之外。现在就算一刀给她从胳膊肘砍下来都不一定带疼的，直接能拿去给谁画室做石膏像，就叫食饼者之手。
季存显然还没有起床。
季衍与脱掉被风糊了满鞋面灰的绒拖鞋，轻声上楼去了书房。
她得把高一前半截的知识点理一遍。
集中注意力的状态下时间过得特别快，季衍与磕磕绊绊刷完物理力学部分的自测题，她设置的提醒铃就响了。
季衍与把书随便往桌上一摊，回了自己房间。
要带的东西还挺多的，baloney每次排练都属于越排越嗨永无止境型，这会儿离正式上场也没两天了，不到十一点他们肯定不让她回家。
季衍与想了想大晚上湿冷的空气，从抽屉里翻出一顶灰色针织帽塞进包里，背起包往外走。
刚跨出门她思考了一下，折回房间把耳钉换成了一对银质十字架，这才安心在门口粘上“出门排练”的小纸条下了楼。
和白治鑫约的老地方是他们这一片的标志性路口，白色石柱大门，挂了副“御文街”的牌匾，还有好几个铜塑的雕像，出去就直通机场路。
季衍与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白治鑫开着他那辆银色小电瓶悠悠过来了。
“您这当代大学生必备交通工具用的很顺溜啊。”季衍与把包拿下来换成单肩，翻身上了后座。
“坐稳了？”白治鑫往前挪了点，转头看了眼季衍与的脸，“我应该开摩托过来的，您这满脸我最屌的妹就适合坐在像我这样帅哥的后座，风驰电掣穿街而过，只给路人留下一个背影，这才对得起我们Rocker放荡的灵魂。”
“戏过了啊，”季衍与勾起嘴角，“其实不打紧，帅哥电瓶车的后座也一样，低碳环保嘛。五十码够风驰电掣了。”
“靠！你牛逼，”白治鑫捏了捏车把把车开进非机动车道，边看路边说，“何昉已经在丞哥家等着了，我们到了就直接去吃，我快饿死了。”
“可能是因为你早饭太早了。”季衍与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被吹成了傻逼，她使劲把身子往白治鑫背后缩了缩。
丞哥是baloney乐队（胡扯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全名王丞，有很多副业，认识很多人，现在是他们这群人里最老最有钱的一个，他们每次都管蹭丞哥便宜叫啃老。
白治鑫一路上把目前正在练的歌和季衍与仔细说了下，二十分钟后，小电瓶开到了王丞家附近。
这里已经算装逼区的边缘，建筑密度比外面低了很多，毕竟大家都要保持神秘感。
有不少工作室、创意园区在周围落户。
白治鑫把车停进车库，两人下车往大门走。
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这是住人的地方。
一间高度很可观的二层服装仓库，不算大型，占地大概两三百平的样子。
王丞没有对外墙做结构上的改变，随意喷了点“叉”记号和“生产重地请勿靠近”之类的标语，倒是之前有一个玩英文书法的朋友来他家顺手给补了些哥特和Flourish风格的涂鸦，看起来特别爽，特别符合这一片装逼真逼混杂的迷之气场。
这间仓库本身设计就可以。
照王丞的说法，这种真正的仓库不同于刻意做旧的工业风，挺真实的，不算难看，稍微修一下就好。
反正他对目前想呆的住处就两个要求：买下来便宜，内部空间宽敞。
王丞前几年还趁一所大学改建的当口搞来了好几颗他们教学楼门口的成树，比仓库顶稍微矮点的直挺挺的热带棕榈科植物，配上刚装修那会儿移来的杂七杂八的阔叶树种，特别狂野。
熟人都知道王丞家是没有门铃的，因为按了也不一定听得见。
季衍与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开门。
王丞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抬手就能碰到门框，一米九的大个子，身板又正，季衍与每次靠他太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小了。
“丞哥！昉昉！”季衍与挤进门里喊开了。
“诶老妹，哥哥们带你去办上学酒。”王丞摸了把季衍与的头，转身上楼穿外套。
何昉坐在茶几后面冲他们笑了笑。
他是个很素净，有点削瘦的青年，表情淡薄，打鼓的时候却有能带动全场的爆发力。
王丞很快下楼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其他人坐在沙发上瘫了会，等王丞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说起来王丞家离火锅店也不远，但大冷天的，谁也不乐意顶着干不拉几的老北风走个十几分钟，三层面油都阻止不了脸在这种情况下裂成八块，不如让丞哥带他们去。
所有人上车后，王丞绕出家里这片，从装逼街中间的主干道上过去。
因为元宵还没过，这里大多数店铺都关着门。火锅店老板也不知道哪的人，大过年的就闭了几天店，初四开的门。
不过开门了也不是纯商业营业。他这段时间只接老客，当作朋友们一块聚一聚，每天饭点这会儿开几小时外面大厅，包间暂时不接受预定。
季衍与他们进店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桌人在柜台边上坐着了，周围一群人正和老板谈天说地。
王丞他们过去打了个招呼，坐到了人群最远端。
这里整个店的装修带着浓郁的木结构风格，饰品复古，背景基调华丽而厚重。但压迫感却很小，反而容易让人觉得进到了一家熟人开的老酒馆，有种神经松弛下来的错觉。
服务员和王丞挺熟，照例给他们上了店里主打的鸳鸯锅，季衍与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自己也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