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宋渔也去了偏殿,只不过是奴婢们用的偏殿而不是亲王大臣能暂时歇息的偏殿。这种天身上汗湿很容易着凉,她正想更换一下衣服,那头帘子一动,李昰气冲冲走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
“你一个御前太监侍候我才是你的任务,去击什么鼓?还击得那么激烈,这像什么话?”
宋渔被骂得懵了,却是不能跟他硬扛的,只得眼巴巴看着李昰等他骂完。
那双眼睛明媚如画,这样目不转睛盯着,李昰暴涨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两分,但依然不满地质问道:“你以为这样看着朕朕就能饶了你?之前都怎么说的?寿宴要一直跟随朕左右,你丢下朕自己跑去寻欢作乐把朕置于何地?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你是御前太监,是专门侍候朕的!”
李昰盯着她似乎非要讨个说法,让她认识到今天的不智之举。
宋渔认认真真反省了一下,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觉得是李昰故意找茬,不都说嘛,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有逆反心理,对自己的不满和挑剔会越来越多,她总不能跟他一一计较,于是她弱弱地道了一句:“奴婢手疼。”
李昰:……
这特么接的什么话?
他低头,看到宋渔的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掌通红发胀,顿时心一软,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随手操起热帕子捂起来,再出口时,口气便软和了几分,“怕疼还用那么大的劲击鼓?”
宋渔笑了:“我这不是想看看宸王的反应么?他的反应果然快。”以这样的速度,如果把别人控制自身情绪的时间定为一,那么这位怕是不到其三分。
一个人在接收到一个外源刺激时,身体本能会做出反应,脸上肌肉亦是如此,只是某些人能够很快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要捕捉这些人的真实反应,关键便在他能控制自己表情前那忽微的时间差。
反应速度越快,这个时间差便会越小,也许就超出了她能捕捉的范围。
宋渔觉得这大概就是她找了五年没能找到宸王破绽的根本原因,如果真是这样,以得李琈的严谨作风,也许这一辈子她都别想能看破他。
宋渔很挫败,李昰比她更挫败,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阿渔就真要被人拐跑了。
握住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李昰觉得有必要跟他挑明了,暗暗吸气,郑重说道:“阿渔,我……”
忽地传来蹭蹭脚步声,徐沐阳冲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那边偏殿出事了。”
李昰心中憋闷已久的无名之火也蹭蹭蹭往上冒,一把撩开帘子,死死瞪住这个关键时刻坏他好事的混蛋。
徐沐阳感觉脖颈一凉,偷偷瞥了一眼皇帝握着宋渔的手,他只能自叹自己蓝颜薄命。但这件事耽搁不得,他也不想来坏皇帝好事不是?
硬着头皮,徐沐阳继续禀报:“陛下,偏殿那边,岳昭遇刺,生死不明!”
“什么?什么人竟敢在太极宫刺杀勋贵之女?”
徐沐阳头皮更麻:“彼时只有宸王在……”
宋渔猛地一震,李昰也吃惊不小,但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转身出殿,傲然挺立:“千牛卫听令,封锁麟德殿外围!曹苌,你带人随朕去偏殿,任何人不得靠近偏殿!徐沐阳,去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请过来。”
以前若遇到这种事,李昰通常都会第一时间询问宋渔的意见,而今日,这位皇帝非常果断地下了命令。宋渔突然觉得,她家的小皇帝是真的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李昰走了两步,回头看到还杵在原地的宋渔,伸出手:“跟朕一起去。”这声音与命令千牛卫的完全不同。
宋渔看看那只手,私下牵手那是他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互相取暖养成的习惯,但当众她不会逾越了君臣之礼,于是她微微躬身。李昰像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转身朝前走去,心中的郁结终是不得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