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应该是掉在玉湖里了,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 自己回到世子府的时候, 还将它拿在了手中。玉湖的水很深, 这一点她已经亲自体会过了, 湖水又一直通向城外, 如果锦盒随之流了出去, 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
谢时雨从未打开过那个锦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是楚源需要它, 如果一个锦盒能让他振作起来,一心一意接受她的治疗,那她说什么也要找回来。
只是这么晚了, 她一个人去玉湖里捞, 显然不切实际。
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沈恪说过的话,她决定明日去找琴衣试试看, 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心里存着事, 谢时雨醒的比以往更早一些。天蒙蒙亮的时候, 她就已经洗漱完毕, 在清辉殿外宽阔的院子里舒展身体, 然而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琴衣看着院子里做着拉伸的谢时雨,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昨日,她第一次被殿下斥责了,在她入府的三年里, 还是头一回看到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跟住眼前这位谢姑娘。
琴衣的出身不错,父亲是连尹城里的小吏,虽不算大户人家,但也是吃穿不愁的小姐。三年前世子府招女总管的消息传开,不仅是平民女子连晋国的贵族小姐们都卯足了心思要进入世子府,只为了有机会见到殿下的面。
要知道殿下还未大婚,府里连个侍妾也没有,而做了世子府的总管,哪怕不能日日跟在殿下身边,也是晋国最有机会接近殿下的女子。若是幸得殿下垂青,说不定还能成为世子府的女主人。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打算进入世子府,她也不例外。然而当她杀出重围,战胜那些身份比她高贵的贵族小姐们,成为世子府的女总管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除了汇报每日的工作,殿下根本不会同她有多余的交流,在殿下眼中,她和丁宿丁总管一样,是他看重的人才,值得信赖的下属,绝不是别的什么身份,成为总管靠的不是家世和姿色,而是能力。
当认清这个事实后,琴衣心中就不再有别的心思,本本分分做她的总管。她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三年来从未受过殿下一句重话,直到昨天,她只身一人从王宫回府,殿下面沉如水地训斥了她。自那一刻起,她便明白,谢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那是世间唯一的一份,另眼相待。
“琴总管?”
谢时雨扭转着脖子,正好看到身后的琴衣。
“谢姑娘,叫我琴衣就好。”
琴衣笑得端方亲切,身上还带了兰草淡淡的香气,是个让人看着舒心的姑娘。谢时雨松了口气,看来昨日自己的不告而别,并未惹她生气。
“琴衣,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琴衣缓缓道:“谢姑娘尽管吩咐,不用客气。”
琴衣的办事效率果然极高,一刻钟后,玉湖边上围了许多善水的小厮,在琴衣的指挥下一批又一批地入水去找锦盒。
谢时雨苦于不会凫水,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水花里翻腾的小厮们,她下定决心,回到黄泉谷后,一定苦练凫水,救人也救己。
“琴总管,我们到处都找了,没找到你说的那个盒子。”
当最后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爬上岸后,谢时雨便知道,锦盒是真的找不到了。
琴衣看着谢时雨,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谢姑娘,不过下午我会让人继续下去找的,一定将你的东西找回来。”
谢时雨连连摆手:“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琴衣日后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尽管来找我,除了一身医术,我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了。”
琴衣笑着点头,虽不敢劳烦她,但此刻不答应,谢姑娘恐怕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入宫?”谢时雨已经在想,该如何向楚源道歉了。
琴衣总是笑得矜持得体,她指了指谢时雨身后,道:“今日不是我带姑娘入宫,而是世子殿下。”
谢时雨回头,一袭墨衣的沈恪不知道已经伫立多久了。
……
马车上,谢时雨望着窗牖外似曾相识的街景,有些疑惑:“这不是去王宫的路吧?”昨日她出城去乱葬岗,似乎经过这里。
沈恪懒懒地抬眸:“难为你还记得路。”话里又是戏谑。
谢时雨心如明镜,昨夜既尴尬又暧昧的氛围下,两人都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还担心,今日见面会不会难以交流,没想到沈恪还是以平常心待她,随意的,戏谑的,却让她感到安心,他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相处模式。
沈恪注视着她的脸,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见楚泉吗?今日正好有空,就带你去见她。”
谢时雨一怔,原来楚泉不在连尹城里。
“楚源那里怎么办?”
“你师兄这几日都会待在宫里。”他淡淡答道。
玄渐一个人,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楚泉也在王宫里就好了,省的来回跑动。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他们兄妹俩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看楚源的样子,明明很想见到他的妹妹。
她不自觉地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沈恪的目光淡淡流转一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渐渐向郊外驶去,窗牖外的景色变得幽静,翠竹如云,松柏林立,少了些人迹,却多了鸟语花香。谢时雨暗道,这样的环境倒是很适合修养身体,比起王宫奢华绮丽的霜云殿,楚源更适合生活在这里。或许他浮躁的心境也能改善。
马车停靠在一座幽静清雅的宅院外,屋舍俨然,土地平阔,三两棵烟树,门口还有一条流淌着的清溪,颇有些南方小桥流水的雅致。
穿过四角亭,再走过一座不高的石桥,来到了一间屋子外。楚泉应该就住在里面。
叩了叩门扉,无人应答。谢时雨以眼神相询,该不会是出门了吧。
沈恪背对着屋外烟树稍稍思索一下,眼中划过了然。他挡在谢时雨身前,淡淡道:“一会儿闭上眼睛。”
手下一动,屋门被他推开,谢时雨即便是闭着眼,也感觉到有光晕划过她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