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萱花绣帕(2 / 2)
随行的仆役手脚麻利地将铺在地上的绒毯收拾妥当,簇拥着她们出了山谷,沿着山路朝停靠在路边的马车而去。
华宝暄不明白谢以禅为何见到他就跑,不甘心地要追过去,无奈身子骨实在太弱,没跑两步便气喘吁吁,他疑惑地问随行的侍从:“谢姑娘怎么一见我就走了?”
随侍是他六叔华重锦的侍从夏扬,奉命随行保护华宝暄,见他问起,胡乱编道:“谢姑娘可能没看到你吧,她应当是早就来赏花了,这会儿恰巧该回府了,并非故意避你!”
华宝暄觉得夏扬说得在理,谢姑娘好端端地不应该躲避他啊。他看了看手中的绣花帕,为难地说道:“可这是谢姑娘的绣帕,我还没还给她呢!”
“这样吧,公子不如把绣帕给我,我去还给谢姑娘。”夏扬伸手欲从华宝暄手中拿走绣帕。华宝暄摇摇头,攥紧了绣帕:“不行,我要亲自还给她。”
他听的戏文里,唱的都是闺中小姐喜欢上了谁家的公子,便故意丢掉绣花帕啊香囊啊,等着公子捡到后去还给她,如此一来二往,两人便会互生情愫,或月下幽会,或花园赏花,最后必成一对佳偶。他喜欢谢姑娘,怎么肯让夏扬去还绣帕。
如此一想,心中忽然欣喜起来,莫非谢姑娘是故意丢了绣帕的,她急匆匆离开,就是不让自己现在就还绣帕吧!
华宝暄小心翼翼地将绣帕塞到了衣襟里,招呼侍从随他去赏花。
谢以禅惊魂未定地登上马车,过了会儿,谢远山和白苹也回来了,问起她们为何躲在马车里。以禅说道:“方才我们遇到了华宝暄,他还朝我打招呼,他既然能出门游玩了,想来病是大好了,哥哥可以放心了。”她晓得,哥哥一直担心华宝暄的病好不了。
谢远山沉默了一瞬:“听说他苏醒后,我倒是去华府探望过他,但是华重锦没让我进门,听你如此说,我确实放心了。妹妹,日后你尽量避着此人,不要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车夫驾着车沿着山路慢慢驶离樱花谷。
以禅挑开车帘,回望那片淡红色的花海,想着回府一定画一幅樱花图。
※ ※ ※
是夜。
夜凉如水。
华府后园子里万籁俱静,冷月自云雾间穿梭而出,清光流泻,月色婵娟。
华重锦缓步走入园内小楼,在院子里的杏树下驻足。他长身玉立,一袭月白色轻袍和月色融为一体。
夏扬悄无声息地走到华重锦身后,听他问道:“今日到樱花谷,宝暄可曾想起什么?”
夏扬禀道:“公子不记得樱花,但是他遇到了谢二小姐。”说着便将华宝暄遇到谢以禅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公子还记得她,却似乎忘记了她打他的事情。”
华重锦眉头拧了起来:“怎么偏就记得她?”他生怕华宝暄记起谢以禅,自他醒了后,就没告诉是谁打了他,只说是他自己摔的。
“我觉得……”夏扬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似乎喜欢谢姑娘,他捡了谢姑娘的绣花帕子,好似得了珍宝一般。”
华重锦眉头皱得更深了,漆黑的眸中掠过一丝冰冷之气。
一朵杏花从花枝上悄然坠落,被华重锦接在掌中,缓缓揉碎了。
他缓步入了屋,桃枝见了他,忙过来禀告:“公子刚刚睡着了。”
华重锦点点头,掀帘入了内室。屋内一盏油灯如豆,照着躺在榻上的少年,双目紧闭,睡得正酣。
这种情景,他看了五个月,一百六十个日日夜夜,每一次,他都先伸指在他鼻端试探下,生怕他不是睡着而是死了。
纵然后来他醒了,一到夜里他睡着了,他依然生怕他醒不过来。宝暄是母亲和嫂子的命根子,倘若他去了,华家也就完了。
今夜,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他略略放了心。只是,当目光触及到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绣帕时,他双目微眯,目光冷然。
他将华宝暄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拿走了绣帕。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他看到绣帕右下方绣着一朵蓝色的萱花和一只粉蝶儿,虽然配色秀雅,但也不过如此而已。他看了眼熟睡的华宝暄,拿着绣帕走了出去。
想起君兰舟说谢以禅绣技超群,他拿着绣帕问桃枝:“这绣品有什么好?你给我说说。”
桃枝拿着绣帕看了看,又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忽然倒吸一口气:“这……这绣品简直绝了,这是双面绣中的双面异色异形绣,我还从未见过。”
华重锦挑眉:“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