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凌嵩死了，前几天还在和他在电话里插科打诨的凌嵩死了，姜霁容横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停尸房冰柜里的尸体做不了假，他就是死了的。

他想去给夏彦打电话，号码拨出去，自己挂断了。夏彦与凌嵩的关系更亲密，他肯定更不好受些。破天荒地的，他找了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才看到查拉图斯特拉埋葬死尸说不向死人宣讲，就浑身疼痛起来。

“我真的很忙，对我来说，现在非常重要。”陈筱揉了揉眉心，筋疲力尽道：“让我忙过这段时间吧。”

“我向你道别，阿筱。”夏邑道：“原谅我打扰你，但是，是时候告别了。”

陈筱立刻警觉起来：“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做的事，资助纺西瓦民兵组织，当纺西瓦政府军败北后组织反抗。”

“所以呢？”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天真，阿筱，你的线人不靠谱，皇帝知道了，所以我向你道别。”

“我要死了。”

“不，我买了一具尸体，我会吩咐可靠的人把我们的房子烧了。然后你拿着钱和车票去中立国，你知道，曾经我们隐居的那个中立国，非常可靠。”夏邑对她眨眨眼，“以后我们都见不到对方了。所以要在现在告别。”

陈筱却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有两粒药丸，她晃了晃，“你知道么，有的时候，你真的……你什么都知道，没人瞒得住你，但，差了一个小时，晚了。”

夏邑喃喃道：“太晚了，太晚了。”

“皇帝说，不会有审判，但是我叛国的罪名不可逃避。”她笑着笑着便流泪了：“挺有趣的，我本来就是纺西瓦人，我从来不背叛。”

夏邑紧紧盯着她，眼神一错不错，但他牙关紧咬什么也没有说。

她擦了擦泪水，破涕为笑：“帮我个忙，把我的婚纱赎回来怎么样？”

又道：“现在我们道个别吧。”

“道别，好，道别，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我父亲给我打了内线电话，”夏彦前额发掉在眼前，眼底青黑，他哽噎着：“他告诉我，去和我妈妈道个别。”

“我赶回家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搁在桌子上的双手颤抖着，姜霁容看不下去，就伸出手，压住他的手。夏彦反握住他的手，却笑了出来：“氰化物，真的很快。”

“自杀？为什么？”姜霁容觉得最近发生的事都疯了，“她为什么要自杀？”

“不是自杀，是审判，因为她是纺西瓦人。”夏彦眼底的火焰沉寂下来，姜霁容知道那是理想主义者特有的火焰，他说：“我不知道，我不在乎她做了什么，她只是我妈妈。”

“无论她做了什么，强迫她自杀都是违法的。”姜霁容想他极快的从这种绝望中挣脱出来，便压着他的肩膀道：“你可以去查明这件事。”

“她资助了纺西瓦的民兵组织。”

姜霁容忽然不知道他该怎么回应了。

“是的，战争和斗争都是邪恶的。”夏彦冷漠道：“但那是必须的邪恶。既已存在的事物就应该有存在的理由。”

夏彦不知道在劝服谁，但他已身处于漩涡之中了，他再也无法从漩涡中逃离出来了。

“胜利即正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