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莫天天似乎都能看到对方在手机那头摇头叹气的模样，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那头淡淡地说：

“等雨小一点，我派人去接你。从萨拉戈萨飞布拉格，我在那边已经申请了私人航线，到时候你直接从捷克走，坐我的飞机回国。”

莫天天愣愣地听着他的安排：“我——”

“只要路上能够开车，我就会第一时间把你接走。在这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廖屿的声音虽然透露出一丝疲惫，却永远那么平静。

莫天天时常骂他像根无情无性的木头，但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参天的树木本就不会如同自己这般一惊一乍。

他只会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用波澜不惊的语气，低语：

“听话，天天。”

廖屿似乎还想再叮嘱些什么，那边又传来了阵脚步声，只说了句：

“我再去找医生谈谈，你好好睡一觉。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问题。”

说罢，便结束了通话。

只剩莫天天坐在床上，将已无应答的手机握得愈发紧，握得指节发白，握得心脏滚烫。

三四个小时之后，廖屿派来的车便已到达宾馆楼下。他来不及跟剧组其他人交代太多，只说自己有急事要赶回去一趟，便提着简便的行李上了车。

虽比最开始小了些，滂沱大雨却仍然快要将街道淹没。

幸好来接他的是辆乌尼莫克，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开得稳稳当当。经历数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来到阿拉贡自治区的首府萨拉戈萨。

一路上，车窗外的天气也渐渐从狂风暴雨化为绵绵细雨，即便天气仍然不佳，但他也顺利地从萨拉戈萨启程，来到了布拉格。

在瓦兹拉夫·哈维尔国际机场降落，机场的工作人员直接将他领进特殊宾客通道。简单的安检过后，便乘着摆渡车来到一架白色的波音BBJ-MAX 9前。

“莫先生，上午好。”客梯前站着位金发翠眸的空姐，向莫天天鞠了个躬，用略显生涩的中文说道：“我是本次航班的客舱长凯瑟琳，我们的机长与副机长正在驾驶舱内做着启航前的最后准备，无法亲自出来迎接，还请见谅。”

莫天天礼貌地回了声招呼，便急迫地踩上阶梯。

“需要我帮您……”凯瑟琳原本还想帮他提行李，却不及他速度，有些狼狈地跟在后面，踩着高跟鞋“啪啪”地登上机。

莫天天并不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苟勋家也有架西锐SR用作平时出游玩乐。不过跟眼前这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客舱内饰以黑色大理石和洁白皮革为主，宽敞的会客空间内，沙发、酒柜、餐桌一应俱全，甚至让人会误以为是进了家小LOUNGE BAR。

他却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将行李箱放进柜内，转身对凯瑟琳说道：“我们出发吧。”

凯瑟琳看了看时钟，语带歉意地说：“离规定的启航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左右，请您稍安勿躁。”

莫天天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凯瑟琳只是报以微笑，引着他穿过客舱，说：“我已经为您收拾好了床铺，现在淋浴设备也处在可用状态。如果您有需要……”

这个位于客舱后部的卧室，从柔软的双人床，到办公用的书桌一应俱全，甚至还带有一间装修奢华的洗浴房，完全不亚于一家五星级宾馆的标准间。

“本次航班，全程覆盖空中WIFI，您无需担心会错过任何消息。”凯瑟琳似乎也大致知道他的情况，用甜美的声音轻声说：“廖先生让我转告您，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还请您安心休息。”

莫天天怔了怔，最终只是点点头，叹息般，说了声：“谢谢。”

一刻钟后，飞机开始滑行，最终如期起飞。

莫天天在卧室内，跟仍被暴雨困在巴塞罗那的工作人员发去几条消息，又反复确认莫庆云那边的情况。不过廖屿似乎有些忙碌，只是让他放宽心。

莫天天也不想再给他添乱，便又通知莉莉，让她守在医院，有情况随时报备。

在进入平稳飞行的阶段后，凯瑟琳端着餐盘，走进卧室。

“这是廖先生特意让我们为您准备的热牛奶和褪黑素。”

她将杯子和助眠品放到桌上，又退了出去。

莫天天愣愣地看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牛奶，心想廖屿是打定主意要让他沉沉地睡一觉。

不过，他在云层之上，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到。况且，到了国内才是需要他耗费精力照顾病人的时候。

确实，睡一觉才是个明智的选择。

机窗外，蔚蓝的天空干净如洗，阳光微微刺痛着他的双眼，因为焦虑而强压着的疲惫也渐渐涌入脑海。

莫天天有些迷惘地靠着窗，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响起着廖屿对他的低声安抚：

“有我在，就不会有问题。”

像是极简的诗篇，温柔地书写在记忆泛黄的纸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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