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画皮08（2 / 2）

以绝大毅力挪开视线，聂浪正襟危坐，正对电脑，示范性地发了一条弹幕，还特地选了鲜亮的橙色。

恰好有条弹幕闪过：

“你们太过分了，明元嘉只是低调不曝光亲人而已，不要恶意揣测好吗？”

橙色的这条紧随其后：

“这个说自己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红光满面的阿姨是谁？”

“hhhhh”

“打脸来的太快”

“就像龙卷风”

“没有一点点防备”

“队形呢！”

“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

“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

“你们真是够了……”

“皮皮虾我们走！”

要不怎么说“又坏又蠢”呢，连化妆师给他们化的不是憔悴妆，这么简单的破绽都没看出来。

这与其说是摩登女郎等人的私下行为，不如说是经过台长默许的——

节目怎样能火？

争议。

平时没有争议制造争议也要上，现在条件几乎都摆好了，只差临门一脚，深谋远虑的台长岂能眼睁睁放过？

崔兰凤只想着上电视，只相信电视台口头的承诺，却不知道，自己已成为戏台上的丑角，仍在喋喋不休地述说与外甥的深厚感情，以及杜撰出来的温馨二三事……不，或许是真实的，在她没生儿子之前，发生在明志文和明元嘉之间。

“那个男人一句话没说呢。”

白色的弹幕很快被淹没在众多同类中，没有引起任何关注，江清的双手离开键盘，一言不发。

聂浪忽然很着急。

生气了吗？伤心了吗？受打击了吗？

根本看不出来啊。

明元嘉静静漂浮在好友身后，若有所思。

*

蓝天电视台，幕后。

慢悠悠沏了壶普洱，台长美滋滋地喝着，愣是从微苦的茶里品出满口的甜。

换下摩登女郎装扮，一身黑白职业装的秘小姐踏入台长办公室，激动地汇报道：“台长，明元嘉出现了！”

“是吗。”

台长不慌不忙地拿起手边的纸巾，擦着流到下巴上的茶水，不紧不慢道：“警方找到的？”

秘：“是贺鸣！”

台长：“噗——”

这回，是真喷了。

“哪，在哪儿？”台长风度全无，手忙脚乱地操作起笔电，“新闻放出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收视率不会都被抢走了吧，留条活路啊亲！

新闻很好找，出来不到一分钟，已成热点中的热点。

微博热搜第一，全网转载，全民关注，官方评价……凡是新闻能达到的荣誉，这条新闻很快都得到。

秒杀，又见秒杀。

“你还记得自己的亲人吗？”

“记不清了。”

“朋友呢？”

“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

弹幕密集得让人患上密集恐惧症：

“呜呜呜心好痛”

“朋友是谁？”

“好惨，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太狗血了吧，如果不是鹤鸣鸣的采访，我肯定不信”

“好想抱抱他，心疼”

“真TM坑”

“这一脸迷茫的小可怜是谁？受不鸟了，快来姐姐怀里~”

“香香有约那边不是有两个明元嘉的亲戚吗，记不清的亲戚，呵呵”

“礼貌呵呵”

“微微一呵，以示尊敬”

“这背景怎么有点熟悉？是哪家酒店吧……求曝光！强势围观！”

“想多了，我鸣哥肯定考虑周到，我赌一个蛋蛋，这玩意儿是转播”

“不如赌两个吧小哥哥”

“小心鸡飞蛋打”

……

台长脸都快凑到屏幕上，随着采访的播放，脸又渐渐远离，坐正，神情忽然变化，不再如临大敌，喜形于色喃喃道：“贺鸣真是个好人。”

秘：“……”

这时候伸手到台长眼前晃两下，会被炒鱿鱼吗？

不会。

但可能扣钱。

想到心爱的小钱钱，秘小姐控制住了自己的麒麟臂。

台长咳了一声，沉稳地发号施令：“小玲啊，让李导通知一下小湘事情的最新进展，另外赶紧让我们的水军去刷刷贺鸣的弹幕，就说这边在放节目，没问题吧？”当他看不出来这是酒店的软广告？依葫芦画瓢，容易得很。

“OK。”

秘小姐步履匆匆地走了，台长敬畏得看着她脚下的恨天高，注视着她关上门。

很好。

只剩我了。

台长登上星钻VIP尊贵年费会员水军号，发了个五彩下划线初号字闪烁效果的弹幕：“香香有约！曝光明元嘉极品亲戚！！”

标准的老年审美。

*

主编家中，贺鸣看着采访带来的流量，满足地叹口气，后仰陷入松软的椅背中。

“这波稳了。”

*

灵韵市。

一栋环山绕水的别墅中。

贵妇打扮的女人无力地垂下手，播放着采访的手机落在柔软的进口地毯上，无声无息。女人的声音哽咽，似是庆幸，又似是怨恨：“他还活着……还活着……我就知道……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被个娃娃咒死呢？”

北欧风格的床头柜上，做工精致的娃娃裂着嘴唇，右眼忽然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