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十一）（2 / 2）

“啊。”江憬有些状况外。他很意外陆百川在这种情况下还细细考虑了他的事。

“不过这也只是推测，得看看结果才知道。你现在还着急吗？”陆百川看向他。

“没有......”江憬冲他露出个眼角弯弯的笑来，“着急也是急不来的，而且能见识这些，能和你们做朋友，我也很开心。”

“是吗......”陆百川盯着他的笑看了一会儿，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他觉得心里有些痒，好像是烟瘾又犯了，但却因为刚才的话只能抓着空烟盒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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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从众心理是非常可怕的，当他们因为一些契机自发成为一个群体的时候，连旁人都会因为那种义愤填膺的情感而拥有认同感。群体是有包容和包庇性的，所以大家都会因此被群体支配，只留下心里的冲动因素。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会因此加入进来，那个由尖锐无理的声音组成的怪物愈发庞大。

赵睿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在政府的有关部门进行研究工作，和那些可以在各种媒体上抛头露面受人夸赞的研究人员不同，他们所掌握的都是绝不可泄露的信息。因此他必须隐姓埋名，明面上是挂名在国企公司，低调地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他要断掉自己所有的社交关系网，朋友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和家人寒暄时除了询问身体和近况外完全不能透露任何字眼。他不想结婚，结不了婚，他没有精力也不会应付一个家庭。

他是孤独的。

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时，他时常会想，他将身心都奉献给工作是否有任何意义。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编程里只有工作二字的人工智能，只是他被植入了记忆而已。

他抬起手臂将眼睛遮住，因为自己的无聊想法笑出了声，连让他有如此联想的电影，也是他学生时代看的了。

赵睿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拿了个枕头将身体歪在上面，他要处理今天的邮件。

他回复完里面死板僵硬的工作内容，发现还有一个邮件静静躺在那里。

这个邮箱是内部交流的，他不知道为何会有一个无关的垃圾邮件。但对于一个太久没有接收过任何外界信息的人，它是如此令他心动。

他的心情像是数年前在商店里看见一双他最爱的球鞋款式，绕着它走了无数次，在心里不断劝说自己放弃却得出的都是无法割舍的结论。

他带着出满了汗的手攥紧了裤子。

就一次，不会被发现的，不会有人知道，我就看一次。

他打开它，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网址链接。鼠标在映蓝的链接上停顿几秒，最后还是按了下去。

他终于买下了自己憧憬已久的球鞋。

但他脸上的喜悦表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电脑屏幕映在脸上光亮吞噬了。

“进化人联合政府后的所作所为。”

赵睿看着上面一行行名字，他们全被画上了红叉，而背后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下面全是人们的谩骂，指责，嘲讽。那种表面公平正义但内里藏满了恶意的言论灼烧着他的身体，他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所以，我们其实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看看天花板，白花花的墙壁在疯狂转动，闪现着死者的脸，他们的脸对上赵睿的视线时都变成了仇恨的表情，他的耳朵里有无数的声音道：“你是杀人犯的帮凶，你也是杀人凶手！”

他内心的懊悔和歉意，还有与网络上那些人同样的愤怒情绪疯狂啃食着他的内心。到如今，他所有的认知化成了一抔沙子，在一瞬间崩塌了。

他就这样瞪着眼睛，一夜未眠。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赵睿低着头，无法直视同事们的脸，也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布满血丝的眼里只有惶恐，似乎瞳孔里还在不断回放他昨天看见的消息。

每回想一次，他心里摇摇欲坠的信念就离悬崖多进了一步，悬崖因为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重量也在不断土崩瓦解。

他拿起变得无比陌生的实验数据，看着进化人给的那一小块样本，觉得恶心、觉得厌恶，像是看见了世上最肮脏的毒药。

他端详了样本半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终在纸上落下错误的数据，盖上了已通过检验的章。

那章的印泥似乎是人血浸的，红得实在有些扎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