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只是这种小疼安穆清也感受不到了,他现在甚至一呼一吸都能引动痛楚。
年轻人问了最后一遍。
“呵。”安穆清几乎气若游丝。
“不说嘛……那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那年轻人贴在他耳边说道。
笛声又起了几次,那男子似乎只是折磨一下安穆清,没有再发问。
而后有人过来对那年轻人耳语了一阵,老人与年轻人便匆匆走了,临走时还吩咐手底下的几个人:“人就赏给你们玩玩,玩够了记得杀个干净。”
那几人应了声,凑上前来。
安穆清闭着眼,身上各处还在疼,也不知自己双腿已经被松了绑,又被人抬起来。
只没过几个呼吸间,木门便被人破开。
外面亮堂的天光顿时倾倒进漆黑的木屋里,甚至映得安穆清发光一般的白。
得救了,是李临渊吧。
耳边有刀破空而去的凌厉之声,安穆清微睁开眼,李临渊提着正往下滴血的刀,背着光如鬼魅一般走过来。
李临渊三两下割断胡搅蛮缠的草绳,脱下外袍将安穆清卷进怀里。
“楼主……”
“有什么话你先睡一觉再说。”
“我怕……我醒过来……就忘了。”安穆清被抱姑娘似的抱着,靠在李临渊肩上,“那个领头的人……身上用了一种……一种异香,叫云……云罗香,是……产自南疆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睡。”李临渊抱着安穆清往回走,见他似乎很冷,就走到照着太阳的另一半路上。
早晨,安穆清在一片混乱之中刚刚不见时,盯着他的秦秋砚立刻回了缘客楼。
李临渊铺开津州城的地图,对秦秋砚和另外赶来的几人道,“带上几个人从这几个方向找,若是没有再扩大一些,专找小院子里不见天光的小柴房或是小书房。”
几人分头去找,不过半个时辰,便发觉某间屋子不太一样。
那屋子外面细细绕了一圈毒虫,在太阳底下泛着暗暗的紫光,一看便知其厉害。
“去白梅医馆找点临时驱虫的药酒来。”李临渊道,又稍稍贴近了一些,依稀能听见里屋的对话。
“我再问一遍……”
而后是一阵笛声。
李临渊又让几人去这家院子另一门口守着。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楼主,秋砚说那个门口被死尸堵住了。”
“让秋砚离那些死尸远一些。”李临渊一边低声吩咐,一边注意屋里的动静。
笛声又起了几次,里头没再发问,想必只是想让安穆清吃吃苦头。
李临渊头一次救人如此心急如焚,好在药酒终于来了。
几人将药酒沿着屋脚洒了一圈,那些毒虫虽在朝着有人处聚拢,动作也慢了许多。正在此时,里头有人道,“人就赏给你们玩玩,玩够了记得杀个干净。”
李临渊眉头紧蹙,将手里的药酒洒在脚上,又迅速清开毒虫,露出一条容人过的道,便提刀破开了房门。
秦秋砚那头,见那一行人从屋里出来,他们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领头的便放出了一蓬飞虫。秦秋砚拉起一具尸体将那一蓬飞虫砸散,后
退了几步,只见那尸体半个头的血肉竟都已溃烂。
那群人趁乱翻出院墙,秦秋砚见了此景,怕这些人还藏有什么怪异伎俩,也不敢贸然去追,那群人便不知从哪条小巷溜了。
安穆清被送回了房,却一直迷迷糊糊睡不着。
他知道大夫来看过,说的什么“怕寒凉”“具体老夫也无法断定是哪种……”等等,也知道李临渊一直坐在床边的椅上。
李临渊也看出他睡得不好,便上手顺着他的眉骨从眉心摸到眉尾。
安穆清身上疼劲竟也被慢慢抹去了,于是一觉睡到了黄昏。
窗中一方夕照落在安穆清侧脸上,眼睫如沾了墨的飞蝶。
李临渊本来是在看手里的信,后来便越过信纸边缘描摹安穆清的半张脸。
谁知安穆清一睁眼,他的一点小心思就漏了。
他赶忙问道,“还难受吗。”
安穆清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有两件事要向你道歉,一是给你的账本是假的,是为了试你,可今日之事是我们意料之外,抱歉让你差点丢了命还守了个假秘密,这些害你的人,缘客楼会追查到底。二是今日我们其实到得挺早,但屋外有一圈毒虫,我们去找药酒花了不少时间,让你在里面多受了些苦。”
“楼主……不必道歉。”
安穆清垂着眼,心道自己寄人篱下,命如蝼蚁。
李临渊揉了一把安穆清的头,“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好好养身体,改天带你去慈云寺买个平安结,这些日子太不顺啦。”
“好。”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想要他身上的秘密,原来还有人愿他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