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秋怀迟也没再去打扰他，就这样，挺好的。

蘅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了，早上开始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大。到下午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下了课，学生们都跑出去打雪仗闹着玩。

秋怀迟在办公室的位置正好靠着窗边，他抱着水杯看着楼下的学生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年轻真好！想想自己的高中时代，好像除了每天看书，就是戴着个耳机独来独往。听着他们嬉闹地声音，看着他们跑跑跳跳，忽然有一点点羡慕。

如果现在也是一个高中生就好了。

放了学，秋怀迟戴好围巾就下楼了，想起来小花园里还有几盆花没有来得及搬进屋去，没有想着会这么快下雪，得赶紧回去看看情况。

官珩从他出了校门就开始跟着他，路上积雪很厚，还结了冰，他走得很慢，官珩也走得很慢，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在往前走。

风声很大，雪也很大。太好了，他没有发现在跟着他。

官珩眼睛有点疼，这些天一直忍着不去关注他，不去在意他，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不敢打扰他。

今天无意间经过教师办公室，正好看见他倾着身体一直看着窗外，表情柔和，唇角带笑。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还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没有了平时的冷冽表情，侧脸很温柔。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都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

官珩有点开心，看着他头顶的白雪，觉得这样也算是一起白首了吧。有一种带着心酸的满足感。

官珩轻轻吸了吸鼻子，弯下腰去捏了个雪球，然后——砸向了他。

雪球捏得不太紧实，砸到秋怀迟肩膀上的时候散了，有两小团顺着围巾掉进了他的后背，“嘶——”冰得他浑身发抖，脚一滑差点没摔倒。秋怀迟板着脸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闹着玩还是恶作剧，然后就看到一脸坏笑着的官珩。

秋怀迟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向前走了。官珩连忙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秋怀迟突然停下脚步，迅速弯下腰，转身，然后抬起了手。

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官珩的脑门上。

官珩被砸得一脸懵圈，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秋怀迟赶紧往回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

“哎，你没事儿吧？”秋怀迟紧紧盯着他，看到额头上有个红印子，赶紧搓了搓手，然后抬起右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不起啊，砸得有点重了。”

官珩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来。

有点委屈，有点难过，还有点疼。

距离他上次这么跟自己说话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也很久没有摸过他曾经说过的软软的头发了。原本以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任何杂质，是件特别纯粹和美好的事情，没想到还有那么多考量，年龄、性别、喜好和现实。

秋怀迟看到他眼泪的时候就已经慌了。

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流泪，又心疼又难过又自责。温柔地拨掉他头发上落下的雪，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他小心地擦着眼泪。经过的路人在指指点点，秋怀迟只好拉着官珩随便进了路边一家店。

进去坐下来，官珩才止住眼泪，额头、眼睛、鼻尖和耳朵都是红的。秋怀迟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热水。

官珩嫌弃地拿起手帕狠狠地擦了擦鼻涕，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把手帕装到上衣口袋里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嘟嘟囔囔地说：“真嫌弃！谁现在还用手帕啊，老古董！”

秋怀迟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额头还疼不疼？”

官珩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下回能不能稍微给点提示？不要这么偷袭行不行？我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下手没轻重。”秋怀迟道歉道得特别干净利索和诚恳。

“这、这回就原谅你了。”官珩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

“嗯，谢谢，”秋怀迟看着他笑了，“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多喝热水是良药。”

秋怀迟伸手端了热水壶，放到官珩面前。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的事情，也都明白尽管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能假装没有发生过，这样才能和以前一样。

彼此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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