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见(2 / 2)
“调教师。对,没错,我和阁主一样,也是一位‘变态’的调教师。”
他似是对于“变态”这个称谓毫不在意。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元学谦连忙道歉,“但是你看起来……你长得那么温柔——而且优雅!”
季蕴心倾身上前:“宝贝,你会觉得你长得像一个‘同性恋’吗?没有人会‘长得’像一个dom或者一个sub。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会这样想,很正常。有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是有暴力倾向的变态,认为我们会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地实施各种毫无人道的x虐待行为。上个月,会所驻点的调教师离职了三位,全部是因为家庭压力,在家人得知他们的职业之后,进行了激烈的反对,于是他们都离职了。你看,‘变态’也会害怕,也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们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一个调教师;BDSM是我们的倾向,却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样讲,有没有让你稍微觉得舒服一些?”
元学谦紧蹙的眉宇似是有所松动,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业已是深秋、天气转凉,男人却仍穿着一套深色的短袖休闲服,他一手端着一杯红酒,另一手牵着一根皮绳,另一端连着一个青年脖颈上的项圈。
与会所里其他人不同,男人没有戴面具,他的脸上不带笑容,透出一股天然的威严来;他手上的牵引绳不长,大概只有一米多,青年却很好地适应了男人的脚步,始终和男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他从不曾超过男人的步伐,却一直让牵引绳保持松弛。
青年面容偏白,戴着墨绿色的半脸面具,衬得他的皮肤更为白皙俊美;他是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面具底下的一双瞳仁也是栗色的,似乎不完全是东方人,而是混血的血统;他上半身赤裸着,左边胸前挂着一个漆黑的乳钉,右边却是空荡荡的,下半身用一条贞操带遮住要害部位。
男人的脚步停在了他们卡座的前面。
他一停下,青年便顺从地跪下。
他一抬手,青年便张开嘴叼住了牵引绳。
元学谦看呆了。
不需要任何语言的吩咐,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青年就可以完全揣测出男人的心意,然后做出相应的动作。
他当然猜得出他们的关系,但是那个青年——他是那么地优雅骄傲,哪怕他此时此刻咬住皮绳、低眉顺目地跪在男人脚侧,也漂亮得像一位翩翩贵公子。
他实在无法把这位贵公子与一个奴隶联系起来。
没有人会长得像一个圈内人。
元学谦想,他大概有些理解季蕴心说的话了。
男人在季蕴心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元学谦的面具,对季蕴心挑起眉毛:“新男朋友?”
“当然不是,”季蕴心笑起来,主动介绍道,“小元,这是钟坎渊,鼎鼎大名的——钟坎渊。”
他意味深长。
元学谦慌忙站起来,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季蕴心,眼底划过一丝不知所措的求助,而后主动弯腰向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元学谦,是传瑞哥的朋友。”
传瑞是季蕴心的圈名,据说这个名字是符信的意思。
会所的匿名制度是给每一位会员的保护伞,因此没人会用自己的真名,大家都有代号、佩戴面具——除了钟坎渊。
元学谦没有忘记会所的匿名规定,他只是觉得,既然对方介绍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也该报以同样的回馈。
钟坎渊没有急着与他握手。
他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稚嫩的男孩。
此时此刻,季蕴心和少年坐在卡座的中央,钟坎渊坐在季蕴心的旁边,霸气地分腿坐着,单手搭在沙发背上,而男孩忐忑地站在他身侧,越过男人,恭敬地弯腰向他伸出手来。
钟坎渊从沙发靠背上直起身子,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
男人的手坚实却冰冷,少年的手掌温暖而柔软,两只右手交握的瞬间,少年感受到男人手掌硬冷的触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清澈、明朗却又带着一丝问询与迷茫,他的手臂在那一刻全然失去力量,完全在男人的引领下完成了几秒的交握。
他们一站一坐,一次眼神的交汇、一次右手的交握,元学谦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无形的标签。
后来季蕴心告诉元学谦,如果那天他们没有被钟坎渊打断,他本来是想邀请他出任会所专职调教师,弥补三位调教师辞职带来的空缺;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带他来观看《海啸》的演出,他想带他了解圈子,接纳圈子。
他知道他缺钱,他也知道他可以胜任。
但是,那天季蕴心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后来对他说:如果要我给“一见钟情”四个字下一个现实的定义,就是那天你看钟坎渊的眼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