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刁难(2 / 2)
季蕴心把手按在元学谦的肩膀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若是受不了,随时把酒泼他脸上。”
说罢转身走了。
钟坎渊像是没听见似的盯着元学谦看,后者也如同没听见似的,拿过卢卡手上的醒酒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如刚才一样的满,又给钟坎渊手里的酒杯倒上了一点点。
“钟总,我敬您。”
少年绷着脸。
钟坎渊探身向前,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紧绷的嘴角,然后捏住了他的脸蛋。他的手冷极了,就是一双冰冷的铁枷。
“你不情愿?”
“没有……”
少年垂下眸子轻声说道,他那么瘦,在男人健硕的身形阴影下,弱小得不堪一击。
“说响一点!”
“没有,先生。”他叫了他先生,声音软绵绵、毛茸茸的,这是某种在游戏中也会被选择的称呼,元学谦也略向前探出身子,他的腰肢软极了,垂着睫毛在男人的手里略微发抖的模样显得乖顺极了。
这幅羔羊似的模样瞬间击中了钟坎渊,男人傲慢地冷哼一声,抬起手背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耳光,冷声吩咐道:“喝了。”
酒杯轻碰,元学谦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把赤红的酒液灌入喉咙。
“咳……咳咳咳!!”
猛的被灌下两杯红酒,酒精呛得他反胃。
钟坎渊没说话,他端着酒杯也不喝,就那么端着他的小半杯酒晃着,冷眼看元学谦被灌酒灌得咳出了眼泪。
直到少年稍微平静些了,他才说道:“是谁教你的规矩,敬酒是坐着敬的?”
少年的颌骨,用力咬合住了。
钟坎渊手里酒杯往地上一点:“跪下。”
元学谦跪了。
他与卢卡很不同。
卢卡赤裸的背脊一路往下到臀部和大腿,细腻温润的皮肤恰到好处地挺着,他垂着眼睑,却平着脑袋,显出骄傲又恭顺的态度来。
元学谦是埋着头跪着的,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听钟坎渊的。
他不是圈内人,也从来没有跪过什么人,可是这个男人,似是有一种天然的君王气息,他一立,便是兵临城下,叫人不由地想屈下膝盖、臣服于他。
钟坎渊抖抖手腕,站起来,少年生涩地跪在他脚边,跪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懂事的新人,他却展现出了格外的耐心,把醒酒器拿来又倒了一满杯:“喝了。”
少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他仿佛被控住了心神,捏着酒杯往腹中灌去。
葡萄酒的芬芳侵入鼻腔的一刻,短时间内吞入大量酒液引发的呕吐反应让少年剧烈地反胃,他一阵咳嗽、干呕,呕得眼泪都要出来。
钟坎渊猛地伸手,一把捏住少年的下巴,把他抓过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脸蛋,拇指指腹擦掉上面的泪痕,又端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动作优雅极了,也傲慢极了,他说出口的话去毫无诗意:“现在舌头捋直了吗?用不用再给你倒几杯漱漱口?”
他的声音凉薄极了,透着一股不屑与轻蔑。
这样一副闹剧,自然不会被人错过,会所里的人已经渐渐围了过来,在他们附近逗留。
元学谦闭上眼睛,努力要自己不去注意周围围观的人群,他低声道:“对不起……”
“传瑞是我朋友,不然,这酒轮不到你喝,我给你灌进去都算便宜你了。”
后来元学谦才想明白,钟坎渊说的“灌进去”,并不是指从嘴里“灌进去”。
钟坎渊又给他倒了一满杯酒,只不过这一次,是要他双手捧着。
“第一,以后在人前说话,想好了再说;不要等到开了口,才知道东拉西扯。第二,回去好好查查奕盛是做什么的。第三——”钟坎渊解下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漫不经心地放在少年头顶,“自己数着秒数,我不为难你,到三千秒自己起来。下周一拿着这块表来找我。地址,传瑞有。”
他说罢便牵着卢卡走了,丝毫不在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季蕴心赶到的时候,元学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昏倒在地。
他昏睡半晚,又吐了半个晚上,眼泪鼻涕混杂着晚饭残渣和红色浆液吐了满满一盆,从凌晨吐到天明,才算勉强睡下。
季蕴心把少年安顿在会所的客房里,彻夜陪着他,替他清理呕吐物,换洗身上沾脏了的衣服。
那一天,钟坎渊当众罚跪罚晕了一个小奴的事迹传遍了整间俱乐部。消息传播得越来越离谱,最夸张的版本传得有模有样,讲那少年如何妖冶魅惑,钟坎渊又如何带着卢卡和少年玩双飞,极尽手段,做得少年脱力,却又喜怒无常地在人身上砸碎酒瓶、把人扔出门外,狠心地扬长而去,任由人跪着求他直到晕过去。
尽管事情的真相远非如此,元学谦不是小奴,他甚至都称不上一个圈内的人。
但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人们只关心自己想听到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