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顾维低头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把一个漂亮的心形图案搅得乱七八糟。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眼前的人低着头，如果是以前或许就是害羞了，可是今天给人的感觉是不同与往日的。唐暄能够感受到被顾维深藏的寞落情绪，就像他那杯被搅和的不成样子的咖啡一样。那是躲起来却又不能完全隐藏的那一部分琐碎，别的人都匆匆走过或回首一笑，或礼貌问候，可是他们太过匆忙，看不见这些细节。但是顾维之于唐暄从来不是一场仓皇而过的风景，是唐暄一次次心底描摹勾勒的人，那眼角眉梢，没有一处是唐暄不烂熟于心的，他又怎么会不清楚顾维的这一点情绪变化。

“这两天我不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么？”唐暄咬着吸管模糊不清地说。“这么颓废，可让人心疼了。”

顾维勉强着笑了一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当然有人欺负你，不管你是多大的人了都会有，比如你自己。”唐暄顿了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副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那不就是自己欺负自己吗？”顾维抬眼看见唐暄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有心疼的颜色。

无话可说，顾维没办法回应这样的语言，在某些意义上的确是他把自己困在原地。这样的画地为牢，是一场自我博弈，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自我伤害。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发小，对于顾维而言唐暄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他放心一切交出一切秘密的人。但是这些事情太奇幻了，太耻辱了，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我现在太混乱了，不知道怎么说出来。”顾维埋下头，双手胡乱的抓着头发，不发一言，突然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之间传出来。“...我和三青分手了。”

轻飘飘地抛出一记重弹，也会落下惊天震动。唐暄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在他走之前顾维还满脸幸福的盯着那个画满三青的速写本看。“你说什么…分手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就算唐暄是喜欢着顾维，可他也不愿意看着顾维因为分手而难过消沉，比起这种痛苦，他更希望顾维能够幸福快乐。唐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心疼顾维的，可是连安慰的话都找不出来，感觉一切语言的东西都是如此无力。

“那为什么分手了啊？”唐暄追问。“为什么分手，这些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归结于面基的原因吧。”顾维苦笑着回答。

“你们见过面了？什么时候的事？”唐暄无比惊讶，因为在他走之前，这件事还毫无动静。顾维对他说的关于见面的事情还毫无目标，看上面基这件事也是遥遥无期。

“就在你走之后那天。就去见面了。我去公车站接的他和他朋友。”顾维云淡风轻地说着。然而此时此刻，唐暄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按照顾维这么说，他就可以确信这一次见面一定是与自己之前劝导顾维的事是有关的。“都怪我非要劝你去见面，如果我没说这些话，你肯定…”

“与你无关，”顾维拦下唐暄接下去的话“反正网恋的最终都会发展到见面这一步。你劝的也没错，只不过是早一点把这件事实现了而已。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

“可是不就只是见个面吗？又为什么会闹得分手？”唐暄不解。

“…我不想说，你就当是给我留最后一点面子吧。”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谈了。一个小心翼翼，怕出口成错触痛对方；一个根本无心言语，只是自顾自的痛苦。

远处的天空蓝色暗淡无光，丝绸般的云朵与日暮的火光交相辉映。当风拂过杨柳，那轻柔的摆动不再是不再是缓缓拂过心上的温暖，而是夏日里的不堪重负低头摇摆的俯首。咖啡凉掉了，生活变得一团糟。人们总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即使一件事可以被淡忘，可以变得很难被想起，但是这件事不仍然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事实吗。

顾维也想要去学会忘记，他也想要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就像每天早上醒来他就会第一时间的被自己回忆里真切的感受而打败。然而他又不能被击倒，他想自己是没有资格被打倒的，他自虐的想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开始这一场爱情那么一切又怎么会发生。顾维试图把一切错误放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感觉到累不想再去追究这些问题。他已经不想去追问高清泽为什么用这四年的时候玩弄一颗真心，顾维仅仅是害怕听到原因后再一次被伤害到。

四年的时间，谈不上长短的问题，只不过这四年的时间刚好在顾维最美好青春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