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江延磨了一下后槽牙，几乎是有些恨了。
可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受冷引起的旧疾复发，是毒发！
而且还是宋闵做出来的毒！
宋闵这个死了都不让人安生的龟孙儿！
按理来说，即便这个公子哥中的是宋闵的毒，但他既然能活到现在，那说明医治他的姜老先生是有真本事的，江延其实没必要操这份心。
但身为医者，江延到底不能坐视不管，他看向神色不明的季凌：“不能任由他这样昏下去，你叫人烧些热水过来，带几块干净的手巾和未开过封的白酒。我待会要给他施针，你先差人将他身上衣物给褪了，我要回去把我的箱子拿来。”
季凌却道：“你告诉我箱子在哪，我叫人去取，你在此处候着就好，他现在身边不能缺人。”
江延觉得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留下来忙活开了。
没过多久江延的箱子就被送了过来，江延从中取出来好些东西，或高或矮的瓷瓶摆了一小堆，还掏出来一包被收纳得很好的银针。
季凌从江延打开箱子的时候就站在一旁盯着看，江延回身的时候他才慌忙收回了视线。
江延见状笑道：“季公子若是好奇随便看看也无妨，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季凌摇头：“还是不搅扰先生了。”
听到这话，江延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自进门开始就感觉到的那股子不自然是从何而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里称得上先生，季公子太抬举我了。我叫江延，季公子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季凌眼神亮了一下，从善如流道：“江延。”
之后便没什么可说道的，在江延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齐怀风的情况随着江延一步一步地施针而缓和不少，他面上恢复了血色，身子也不再打颤，安安稳稳地睡去了。
季凌再一旁看着，由衷地说道：“你现在很厉害。”
江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现在？
什么意思？他过去不厉害？
不是？他过去厉不厉害季凌怎么会知道？
江延没来得及进一步细想，一阵喧闹声从外传了过来。
“姜老先生，姜老先生您慢些，注意别绊着！”
季凌和江延循声看去，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老人瞧都没瞧一眼，直接越过他俩，冲到了齐怀风床前。
“咦？”姜成毅简单查看了一番后，有些疑惑道：“不是说他这次病的快死了么？这看着不是还好？”
江延：“……”
“辛苦姜老赶过来。”季凌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而后解释道：“先前情况是有些严重的，多亏了这位江延，江大夫，怀风才得以安稳睡下。”
姜成毅这才回头看站在一旁的两人，他先是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江延，然后瞥了一眼季凌，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江延被老爷子锐利地眼神瞧得头皮发麻。心道这些人都什么毛病？怎么上来都要先把他瞧一遍？跟瞧要上宰场的猪崽似的。
姜成毅看着睡得香甜的齐怀风，胡子一抖，一巴掌朝他脑门拍下去：“睡什么睡，起来！”
江延见状也是一抖。
不是说躺着的这位是个尊贵的主儿吗？不是个连季凌都不得怠慢的人吗？这老爷子这样凶的吗？
齐怀风一下子就被拍醒了，他一开始还有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茫然，等看清楚坐在旁边的姜成毅，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十分心虚地喊道：“姜……姜爷爷。”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姜成毅又是一巴掌招呼他身上了：“你要是再这么折腾几次，我看我下次都不用带什么药箱，直接叫人拖个棺材把你塞进去算球！”
齐怀风偷摸看了季凌一眼，然后对姜成毅露出个讨好意味的笑：“这次不是情况特殊吗……”
姜成毅觉得有些奇怪，便也跟着看了季凌一眼，只不过从季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他没看出什么。姜成毅感觉这两个小兔崽子有事情瞒着他，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没直接问出口。
“伸手。”姜成毅作势要给齐怀风把脉。
齐怀风听话地把手伸过去。
片刻后，姜成毅突然回头对江延发问：“你都做什么了？怎么他发了一次病，身子比之前还好了一些？”
江延有点头疼。
他总不能跟姜成毅坦白说，他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因为齐怀风身上余毒是他师父生前搞出来的东西，他熟悉这毒，便在施针的时候用了些他手上现有的，可以减缓齐怀风痛苦的药物吧？
可老爷子都问话了，江延又不能糊弄他，只好略去了用药的部分，老老实实地把施针的过程说了一遍。
姜成毅年近古稀，见的人遇的事比屋里这三个年轻人加起来还多，他看得出来江延是藏了些东西没有跟他说的。
姜成毅打算之后把季凌逮过去好好问一问是怎么回事，于是眼下也就没有对江延追根究底地问。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齐怀风的头，语气中带着怜爱：“好好照顾自己，你这身子经不起折腾。老头子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帮你多久，你这……唉……”
齐怀风倒是十分乐观，还反过来安慰姜成毅：“您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我早不知什么时候就下去见我母亲了。已经多活了这么些年，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者说了，人终有一死，我要真到了那时候，也没什么的。”
毕竟是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姜成毅听到齐怀风这么说，忍不住地低声叹息。
江延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甚至还跑了个神，思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但听完齐怀风的那番话，江延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连站在他身边的季凌都感受到了。
“老先生，这位……的身子会这样，不是什么沉疴痼疾所致。”江延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心一横，把事实说了出来：“他那是余毒未清干净引起的毒发。”
听到这话，姜成毅愣了一下，齐怀风也有些意外地抬头去看江延。
而站在江延身边的季凌，则是清清浅浅地笑了一下，眉梢眼角还带着些骄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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