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末宴（三）（1 / 1）

程酒歌四处看了看，只觉得无趣，想了想方神医以酒宴宾，只可能是在酒里做些手脚，唔，什么延年益寿的酒，不喝就不喝嘛，他酒量总之也不大，最多两壶，也不是无酒不欢之人，提防着点就行了。

而金州一案之所以会联系上前朝余党问题，实在是金州之人无能，查不出个所以然，加之新科状元一案，杜衿台居然能通过层层选拔公然上殿，并且无人只找他的身份，帝王觉得，这江山未必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总归要知道手底下的人怎么做事的。南巡一事由于登基时日尚浅，被搁置。

“卿儿今日，可不是凡世俗人能及的。”宋应铭站在楼世卿身旁，他是侯府世子，需做得谦恭有礼，那是为了不落侯府的面子，偶尔轻佻，那是为了不让敌党猜疑，需有才名，那是因为享了旁人不得享的荣华。他要做个完人，且得稍有瑕疵。

那日他见了楼世卿，便这么想了，父亲等他承袭侯府，他却想流连山水，庶子们虎视眈眈，他寻个由头，日日上曲江的听风坊去，缠楼世卿。父亲发过火，关过禁闭，打过人，他全然不听。仿佛，真是个痴情人。

“世子又在说笑了。”

楼世卿淡淡地回答，若她还是曾经养在深闺的楼小姐，她或许还能做出些害羞的娇俏模样，然后同母亲说说，今日可有个好有趣的世子爷，夸她了呢。

可是，她不是。

父亲流放时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母亲死前的模样还在眼前，她突然孑然一身的恐惧还未曾消散，她也不再是，官家小姐。

几年来，亏了父亲旧友多多照拂。

她是个入了奴籍的歌女。

她身边都是些苦命的姐妹。

她们有的错付终生，有的红颜凋残。

她见过她们的模样，何尝又不可能是她未来的模样？

世人只觉得能得世子青睐是她的福分，却不知这其中有多少真心。他虚情假意地笑着，那么她也煞有其事地回应着。歌女，戏子，又有何区别呢？这玉城之宴，也不过他想来罢了。

绕了好大一圈，用了计，才把她框进来。

罢了，不过是命，她总归，也不会动心。

“可惜今日我有要紧的事，卿儿可愿独自品酒，不多时，我便来接你？”

他不惯常对人称本世子，我，更亲切一些，他只有生气才会拿身份压人，偶尔用用，还不赖。

“世子有事去办，世卿又怎好给世子添麻烦，您，只管去就是了。”

宋应铭宠溺地笑了笑，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在耳边好一番细语才离开。

她颤了颤，终是陪着笑送走了他。

程酒歌等着重头戏，白日里头作案，恐怕不行，下手估计是夜了饮酒时，差不多还有些时辰，他还是去四处走走，探探底才好。

而卢温曲，还在跟方神医周旋。

他实在是不屑于同这个糟老头儿说话，一则无趣，二则也太不赏心悦目了。他每句话都异常敷衍，可是方神医像听不懂他的意思，总能找到新的话题聊下去，早知如此，便叫抱书易了容替他来便是，何苦在这瞎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