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雪花是轻而软的,偏偏其中杀意凛然,连绵不绝韧性极佳,尽数剿灭了剑光还不兀自不停,已然占尽上风。
忽如其来的暴雪越发重了,裹挟着整个天地也昏暗不明。
齐佑天闭了下眼睛,竭力抑制着越发浓重的睡意,意欲从经脉中榨出最后一缕灵气来,至少也要奋力一搏。
“清歌剑诀,果然是太衍门的小崽子。”
风雪中传来了声音,冷淡的懒洋洋的,好似轻柔拂过的一根羽毛,撩拨得人心里微痒倦怠,不由自主想合上眼睛。
纵然这声音中含着杀意,齐佑天却极难对这人生出恶意,只觉得困意越发浓重。
不好,这是妖术!齐佑天咬了下舌尖,然而无济于事,他的眼皮更是沉了重了,手中之剑似有千斤重。
“当日追杀魔尊时,太衍门也出了一份力。”那人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然而其中恨意还是鲜明跃动的,似不肯愈合的淋漓伤口,“一个金丹期,两个练气期。太衍门的小崽子就这么点能耐,都没个师长照看你们?”
那人终于从风雪中走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船上。
他整个人都是雪色的,白的发白的衣,面容秀美精致冷得像冰,就连嘴唇也是颜色浅淡的。唯有一双眼睛湛蓝透光,和放晴时的天空一模一样。
齐佑天于睡意朦胧中望了他一眼,只看清那人头上还有一双毛茸茸的耳朵,随着微风拂动微微颤抖。
妖修,齐佑天在心里下了断言。他终于从被冰冻的经脉中榨出了一缕灵气,抬手挥剑一气呵成。
紫色剑光如电,忽闪着照亮了周遭暗淡的天色。它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破开了无穷澎湃的雪幕,终于行到那人面前,被他轻而易举握在掌心捏碎了。
“乖乖听话不行么?”妖修歪了下头,雪白的耳朵也颤了颤,让他显出一种奇异的天真模样来,“你瞧你师弟多乖,一句话都不说,你又较什么劲啊?”
白衣妖修一步踏出,就到了虔子文面前。他伸手捏住虔子文的下巴看了一眼,语气满是轻慢:“哟,还是个炉鼎。”
齐佑天嘴唇动了一下,他想提醒虔子文快走,却也发现根本无路可逃。一切来得太突兀,他方才的承诺转身间就成了空。
“模样不差。”白衣妖修笑了,透亮的蓝瞳里光芒闪烁,“你说,我要是把他掳走了,你们太衍门丢不丢人?”
就在白衣妖修打量虔子文的时候,齐佑天眼见一道黑影从虔子文身上窜出,好似一片乌云瞬间聚拢成形。
再熟悉不过的剑意,以及他周身飘动的莫名香气,比雪清淡比竹澄净,竟让齐佑天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炉鼎又怎么了?”那人轻慢地问,“本尊看中的人,你也想抢?”
既然那位魔尊在虔子文身上下注了,他此时现身也不算什么怪事。若无意外的话,至少两位师弟能逃出生天……
齐佑天终于闭上了眼睛。
“我抢了又如何?”妖修根本不怕,两条秀美的眉毛示威般扬了起来,“现在我一把掐死他,你又能奈我如何?”
怎么几百年过去了,人人都换了个模样?这还是以前的他么?
虔子文蹙着眉收了法身,直接叫:“雪花。”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白衣妖修浑身发抖。
下一瞬,妖修就扑到虔子文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他的衣服上,洇湿了一片。
“魔尊,魔尊你果然还活着。”白衣妖修呜呜咽咽,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偏偏不信,我一直在找你……”
“嗯,最近才醒,你别哭了。”虔子文轻描淡写地安慰道。可惜效果不佳,白衣妖修哭得越发凄惨了,余音绕耳不绝。
无可奈何之下,虔子文只能使绝招。他挠了挠妖修的下巴,对方立刻乖顺地把耳朵也凑了上去,非要他也挠挠耳朵。
妖修的蓝眼睛里颤巍巍地含着泪,然而还是耐不住本性,变着法子冲他撒娇,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哭了。
以前他养这只猫的时候,雪花跟他可没这么亲近。顺毛时根本不理,只有喂食时才肯来撒撒娇,活生生一个没良心的小混账。
不过这猫也算没白养,至少肯替他掉眼泪。虔子文一边撸猫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直到他把妖修摸得喵叫了一声,对方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了他。
“我化形了,你不能再这么摸我。”妖修表情严肃地说,“还有,我不叫雪花了,这个名字太土气。”
“我现在叫风华,人人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风魔师。”
白衣妖修的话听起来的确挺像那么回事,可虔子文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道:“那么风魔师,您先把尾巴松开,别缠在我手腕上行不行?”
风华的脸瞬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