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裴泫起身，他身姿挺拔，气质潇洒，毕竟是将门之后，自是没有金陵文人的雍容闲雅，有的只是征战沙场后的肃穆与刚毅。他大步行至殿内跪下，请罪道：“微臣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虽在跪着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袁妃见裴泫跪在脚下，不由心中大快，但还未高兴太久便听到陆绍虞温润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如同山间清风拂过耳畔，“陛下，臣方才在殿外遇到了裴郡主，她的面色看起来的确不好。”

袁妃闻言握着扶手的双手紧了紧。

陆绍虞身边的侍卫嘴角噏动，他家主子何时有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裴郡主明明好的不得了，还有那眼神想想都吓人。

“当真是病了？”皇帝敛了怒气道：“既然这样，那朕今日便不予追究了，不过，裴国公你万不可再纵容裴棠，若有下次无论是何原因，朕都绝不轻饶。”

“微臣谨遵圣命。”

宴会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裴泫一回到国公府便要去解语轩，口中还说道：“这丫头，真是愈发的无法无天了，我今日非得教训她不可。”

裴蘅拦住他道:“父亲，阿棠这会儿应当睡下了。”

两人僵持片刻，裴泫终是心疼裴棠，决定将这顿教训攒到明天，于是国公府又恢复安宁，然而此时的御史府却并不太平。

蒋正南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便和两个女儿匆匆赶去正堂，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母亲端坐在主位上，面上带着薄怒，他的妻子陆昭华坐在下首位置，苏月人站在一侧低低啜泣。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正堂中间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蒋慕雪赶紧跑到苏月人身边安抚，蒋正南看向蒋老夫人，询问道：“母亲，这是发生了何事？”

蒋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何事？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妻子吧！”

蒋正南转头看向陆昭华，他有许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妻子了，他们虽共同生活在御史府，但陆昭华有意躲他。看着陆昭华略显憔悴的面容，蒋正南不由得放柔语气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陆昭华神色淡然道：“今日京兆府的任大人来御史府查案，说是容儿的马车在路上出了意外，不仅惊了裴郡主的车驾，还险些丧命。裴郡主报案，让任大人前来彻查，结果查出是苏姨娘院里的丫头买通马房的小厮，给容儿的马投毒。我便问这丫头幕后主使是谁，可她却当场撞了柱子。”

“竟有此事！”蒋正南看向蒋慕容关切道：“容儿，你可有受伤？”

蒋慕容摇头道：“幸亏有锦葵护着我，女儿并未受伤。”

蒋老夫人看向陆昭华不满道：“险些丧命？我看她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吗？倒是你，好好的一个丫头被你活活逼死了，你竟还想将此事栽赃给月人。你身为御史夫人，这点儿气量都没有，处处为难月人，你这是等着我蒋家绝后吗？”

陆昭华气急反笑：“栽赃？人是从她院子里出来的，我怀疑她有错吗？而且我从来都不稀罕这个御史夫人的位子，至于谁给你们蒋家传宗接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要容儿能够平安顺遂。”

蒋正南闻言心头一颤，他看着陆昭华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你……”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竟生生晕了过去。

蒋正南大声道：“快叫大夫。”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正堂内乱作一团。

夜里，一道黑色的人影自苏月人的房中闪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幕中，紧接着苏月人的房间传来对话声。

“姨娘，既然巧心已经担下了全部的罪责，为何还要将那马夫灭口？这不是会惹人怀疑吗？”苏月人身旁的嬷嬷面露忧色。

苏月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真以为那陆昭华会相信巧心是凶手吗？今天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了她女儿的性命，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马夫与巧心确有情谊，当初我们就是许诺了要将巧心的卖身契归还，把巧心许配于他，她才答应替我们做事。他能为了巧心替我们卖命，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为了巧心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我们今日是拿捏住了他的家人才堵住了他的嘴，日后若是陆昭华追查下去，我们威胁不了他，他少不了要为巧心正名，所以我们只能让此事死无对证。”

嬷嬷附和道：“还是姨娘想的周到。”

苏月人笑容阴冷，接着问道：“白天那个车夫怎么样了？”

那嬷嬷目光狠辣道：“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会儿应该在乱葬岗了。”

苏月人脸色阴冷，“怪只怪他不仅把事情办砸了，还知道的太多了。”

嬷嬷点头，接着小心翼翼道：“奴婢瞧着二小姐从院子离开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太好。”

苏月人顿时冷下脸，“若不是她今日去招惹那个裴郡主，那么快就引来了京兆府尹来御史府查案，我们岂会这般慌不择路，险些暴露。”

嬷嬷小心安抚道： “二小姐她也并非有意，那裴郡主和大小姐素来不和，谁知她今日非但没有治大小姐的冲撞之罪，居然还帮着报官。”

苏月人徐徐道：“这个裴郡主看起来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实则绵里藏针，心思缜密，一点都不简单，如今我们还是少惹为妙。”

“姨娘说的是。”